潮湿的霉味在鼻腔里发酵,沈念安将母亲的日记本一页页翻过,指腹蹭过纸面的褶皱。
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滑落一张照片,边角己经卷曲发脆——照片里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人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身后祠堂匾额上"林氏宗祠"西个大字被阴影遮住半边。
她凑近细看,女人脖颈处隐约有道暗红色勒痕,笑容却甜得渗人。
"咚!
"后院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沈念安猛地抬头,老式座钟的铜摆停在七点十七分,玻璃罩上结着蛛网。
她攥着水果刀推开后门,暮色里的晾衣绳无风自动,水珠顺着麻绳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痕迹。
墙角的竹筐翻倒在地,里面滚出几块带血的碎瓷片,边缘还沾着几根黑长发。
"有人吗?
"她的声音撞在斑驳的砖墙上,又折回来刺得耳膜生疼。
冷风突然灌进领口,沈念安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老宅西侧的柴房。
腐朽的门板虚掩着,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腥气扑面而来。
沈念安用手电筒扫过角落,光束突然定在水缸表面——水面漂浮着成团的黑发,中央赫然浮着半张人脸。
她尖叫着后退,手电筒摔在地上,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等她颤抖着重新捡起手电,水缸里只剩自己苍白扭曲的倒影。
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沈念安跌跌撞撞跑回堂屋。
老式梳妆镜蒙着层灰,她用袖口胡乱擦了擦镜面,镜中人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
镜中自己的脖颈浮现出金丝缠绕的痕迹,正顺着皮肤纹路向上攀爬。
她惊恐地摸向脖子,触手一片冰凉,什么都没有。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砸在瓦片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沈念安蜷缩在太师椅里,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依然没有信号。
茶几上的相框突然倒下,玻璃碎片溅在她脚边。
她蹲下身收拾,却在碎片中瞥见自己身后站着个穿红嫁衣的人影。
"出来!
"她抓起烛台砸向墙面,烛火突然诡异地转为幽绿色。
整间屋子开始晃动,墙上的字画纷纷坠落,露出被掩盖的血字:"还我嫁衣!
"字迹未干,鲜红的血珠顺着笔画滴落,在青砖地上聚成小小的血泊。
沈念安的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走廊尽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伴随着绸缎摩擦的窸窣。
当那个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她几乎要昏厥过去——那是件沾满泥污的红嫁衣,空荡荡的衣袖在风中摆动,金丝绣成的凤凰眼瞳泛着诡异的红光。
嫁衣突然无风自动,朝着她扑来。
沈念安尖叫着举起手臂格挡,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老宅重新归于寂静,只有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伤口边缘呈诡异的金色,形状竟与嫁衣上的金线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