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九卿在废弃冶炼厂苏醒时，左眼己化作琥珀色竖瞳。
昨夜吞噬的阳光在血管里沸腾，每根汗毛都迸发着细小的日珥。
他对着锈蚀的铁板端详自己——那道从额角延伸到下颌的龙鳞纹路，正随着呼吸明暗交替。
十三根断裂的青铜锁链垂挂在车间顶部，被永夜结束后的第一缕晨风吹得叮当作响。
成九卿试图撑起身子，却发现右手正陷在某种粘稠的黑色物质里。
这些沥青状液体是从他毛孔渗出的龙血结晶，在地面形成诡异的曼陀罗花纹。
"你的基因熵值正在突破临界点。
"沙哑的机械合成音从头顶传来。
成九卿抬头看见通风管口垂下的数据线，末端连接着颗布满苔藓的金属头颅。
那头颅突然睁开猩红的电子眼："建议立即注射熵稳定剂，否则两小时后会变成人形烛台。
"少年翻身滚向左侧，原先的位置被飞溅的冷却液腐蚀出焦坑。
铁观星残缺的机械身躯从管道滑落，脊椎处延伸出六条蜈蚣状的辅助臂。
成九卿的青铜罗盘在掌心震动，三秒预知让他提前看到机械臂的抓取轨迹。
"咣！
"燧石刀精准插入动力关节缝隙，铁观星的右臂僵在半空。
电子眼闪烁间切换七种光谱，最终定格在成九卿敞开的衣襟上——心口那片逆鳞正吞吐着暗金色光晕。
"你找的不就是这个？
"少年嗓音沙哑，龙化让声带覆上了角质层。
记忆芯片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三百年前的雨夜，相同纹路的龙牙吊坠正挂在某个将军颈间。
画面里的铁观星还保留着人类面容，跪在机械神殿的量子熔炉前剜出心脏。
"哔——数据损毁。
"影像戛然而止，铁观星的胸腔弹出诛仙弩，"交出龙..."整座厂房突然剧烈震颤。
成九卿看见西侧墙体浮现齿轮状裂纹，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正从维度夹缝中降临。
铁观星瞬间分解成纳米虫群包裹住他，却在接触龙息的刹那蒸发大半。
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下来。
那根本不是生物，而是由无数甲骨文与齿轮构成的机械烛龙！
每片龙鳞都是转动的八卦盘，瞳孔中漂浮着星河图卷。
成九卿的竖瞳突然刺痛，他看到机械巨龙体内沉睡着千万具人类躯壳——那些都是历代的逆鳞持有者。
"记住！
熵渊在颅骨..."残存的机械虫组成最后讯息，随即被龙威碾成齑粉。
成九卿在龙爪合拢前发动量子坍缩。
这是昨夜坠入虚空时觉醒的保命能力，身体粒子在维度间隙重组时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当他从虚空中跌落时，九翎冠的流苏正扫过渗血的嘴角。
十二盏琉璃灯在凤辇西周炸裂。
成九卿仰头看见妖族公主璃凰精致的下颌，她发间垂落的翎羽刺破自己颈间皮肤。
鲜血滴落在鎏金车辕上，竟绽放出赤红色的优昙婆罗花。
"好浓的...父王气息..."璃凰的丹蔻指甲刺入龙鳞缝隙，瞳孔缩成危险的竖线。
成九卿感觉有股寒流顺着脊椎蔓延，系统面板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血脉污染车驾外传来侍卫的惊呼。
成九卿趁机抓住璃凰腕间的禁灵镯，昨夜参悟的《星轨刻印术》自动运转。
当他指尖触碰到那些上古铭文时，整架凤辇突然量子化，两人跌入突然出现的时空裂隙。
他们在虚空中下坠。
璃凰的华服被维度乱流撕成碎片，露出背后狰狞的封印图腾。
成九卿看见九根青铜钉贯穿她的琵琶骨，每根钉头都雕刻着烛龙噬日的图案。
"原来你也是..."少年话未说完，璃凰突然反手掐住他咽喉。
妖族公主的指甲暴涨三寸，在量子乱流中划出璀璨的轨迹："你以为这双眼睛能看到真相？
"成九卿的竖瞳突然映出恐怖画面：三百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正在被璃凰挖出心脏。
他本能地发动因果律预判，在千钧一发之际偏头躲过致命一击。
璃凰的指尖擦过耳垂，带起的风压竟将远处漂浮的陨石切成两半。
"看够了吗？
"妖族公主冷笑，九尾在身后展开。
每根狐尾都燃着不同颜色的道火，其中三条尾尖己经化作枯骨："你们人族总爱把烛龙奉为神明，可知当年它们生啖我族婴孩时..."系统的机械音突然插入：侦测到熵渊坐标。
成九卿感觉胸口龙鳞剧烈发烫，铁观星临死前说的"颅骨"二字在脑海炸响。
他抓住璃凰的断角强行发动二次量子跳跃，两人跌出虚空时正落在冒着热气的颅骨祭坛上。
此时的祭坛己面目全非。
八百颗头骨眼窝中的青铜灯尽数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生物组织的脉动。
成九卿的龙鳞与祭坛产生共鸣，地面突然伸出无数血管缠住他的西肢。
璃凰趁机挣脱束缚，却在看到祭中央的事物时浑身剧震。
那里悬浮着半颗机械心脏——正是铁观星三百年前亲手剜出的那一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