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白老瘸那封猩红战书后,三日之期,弹指即过。
这三日内,我并未枯坐总长春会福州祠堂,而是随韩爷主动出击,日夜兼程,拜会了长春会中至关重要的两股力量——柳门与彩门。
第一日,夜访柳门。
柳门的堂口隐于苏州一处清幽的园林深处,夜风中带着隐隐的水汽和檀香。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中年女子,柳门如今的掌事人,人称“柳三娘”。
她妆容精致,气质清冷,水袖轻垂,言语间滴水不漏。
寒暄过后,柳三娘屏退左右,只留一盏清茶。
她并未首接提及战书,而是轻抚琴弦,弹起一曲古调,曲音空灵,却暗含杀伐之音,正是柳门不传之秘《十面埋伏》的变调。
琴音如丝如缕,试图缠绕心神,窥探虚实。
“槐鸢魁首年少有为,不知对此乱世之音,有何见解?”
柳三娘眼波流转,问道。
我闭目凝神,不受琴音所惑,心中默运太乙神数,依音律起伏推算其意。
片刻后,我睁眼,平静道:“三娘琴艺高超,此曲虽名《埋伏》,实则内蕴一丝‘生机’。
宫商角徵羽,五音对应五行,羽音(水)弱而角音(木)强,木主生发,可是暗示虽西面楚歌,却非绝境?
金门虽面临挑战,但根基未损,缺的,是知音同气连枝。”
柳三娘抚琴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欣赏。
她停下琴音,缓缓道:“魁首果然深谙音律玄机,洞察入微。
柳门清静惯了,不喜纷争,但若有人欲倾覆长春会根基,扰了这池静水,柳门亦不会坐视。”
这便是隐晦的承诺了。
第二日,午拜彩门。
彩门魁首朱大姐的堂口则是一处临沂古城临街的古玩店后堂,看似寻常,内里却机关重重,光影迷离。
朱大姐人如其名,衣着素净,神色平淡,正在擦拭一架古老的走马灯。
“金小魁首大驾光临,陋室生辉。”
朱大姐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听闻白老瘸下了帖子,要论高低。
江湖险恶,魁首年轻,可知这灯影之下,何为真,何为幻?”
说着,她手指轻弹,那走马灯骤然加速旋转,灯影投射在西壁,化作无数真假难辨的人影、兵器、卦象,令人眼花缭乱,心神恍惚。
这是彩门的“迷魂彩戏”,考验的是定力与眼力。
我凝立不动,心神沉入易经卦象,以“不易”之心观“变易”之象。
任他光影变幻,我自窥其根本规律。
片刻,我指向灯影中一个始终稳定、看似不起眼的图案核心,道:“朱大姐妙法无双,然万变不离其宗。
幻由心生,真自在心。
这光影迷局,核心在此不动之‘点’。
金门行事,但求问心无愧,立足正道,任他千般幻术,我自一力破之。”
朱大姐眼中精光一闪,停下走马灯,室内顿时恢复清明。
她嘴角微露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好一个‘问心无愧’,好一个‘立足正道’。
彩门小技,让魁首见笑了。
魁首既有此心此眼,三日后,若真有那不识趣的魑魅魍魉欲以幻术欺人,彩门或可助魁首,擦亮些眼睛。”
这同样是应允会在必要时出手。
第三日,静室筹谋。
与柳门、彩门达成默契后,我与韩爷到了济南长春会新址一处静室最后推演。
韩爷对我能否应对白老瘸的阴毒手段仍存忧虑,反复叮嘱。
“小吴,白老瘸用毒诡诈,防不胜防,届时我必护你周全!”
“韩爷放心,”我安抚道,“太乙神数可趋吉避凶,易经卦象能明辨机微。
我自有分寸。
只是……若对方不按规矩,还需韩爷和各位同道压阵。”
这三日的拜访,并非简单的求援,更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与认可。
我通过了柳门对“心性”的考验,也通过了彩门对“眼力”的试炼,赢得了她们有限的信任与支持。
这也解释了为何之后在济南旧址,当我真正陷入危局时,柳门会以“水袖乾坤”化解那致命毒针,彩门会出手夺下白老瘸那根可能藏有更多诡计的拐杖。
她们的出手,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这三日铺垫下,对金门这位年轻魁首能力和立场的初步认可,也是对维持长春会现有秩序的一种权衡。
至此,赴约之前的人心向背,己悄然埋下伏笔。
只待亥时降临,山东济南旧址,风云际会。
(江湖浅释:其中彩门和柳门有诸多有名故事,包括一个有名的“大碗飞水”系列故事,和柳门“曲艺不再提门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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