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色的沙暴如同垂死的巨兽,在荒原上发出凄厉的哀嚎。
艾拉弓着身子,像一根被风压弯的枯草,每一步都深深陷进滚烫的沙砾里。
肩上那根磨得发亮的金属管,死死勒进她早己麻木的肩胛骨,管子的另一端,拖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方形水箱。
每一次拖动,箱底摩擦着粗粝的地面,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水箱里,是浑浊的、掺杂着黄色沙粒的液体,那是“家”的希望。
风沙裹挟着尖锐的沙砾,疯狂抽打着她的身体。
身上那件由几块厚帆布和不知名兽皮勉强缝缀起来的罩袍,此刻沉重得像铅块,每一次摆动都耗费着她所剩无几的力气。
覆盖口鼻的防毒面具滤片早己被黄沙堵塞了大半,每一次吸气都异常艰难,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气,则在冰冷的面罩内侧凝成一片瞬间又模糊的白雾。
眼前,只有一片翻涌的、吞噬一切的黄褐色混沌。
几座巨大如山峦的阴影在狂沙中若隐若现——那是旧时代飞船的残骸,扭曲断裂的金属骨架刺向阴沉的天空,如同巨兽森然的白骨。
艾拉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象征着死亡与衰败的轮廓,只是死死盯着脚下几米内模糊的沙地,辨认着被风迅速抹平的、自己刚刚踩出的脚印。
方向感在沙暴中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回家的路早己刻进她的骨髓。
不知挣扎了多久,脚下坚硬的触感终于取代了流动的沙砾。
她摸索着,指尖触到一块冰冷、带着人工雕琢痕迹的巨石边缘。
找到了!
艾拉精神一振,积攒起最后一点力气,拖着沉重的水箱,跌跌撞撞地绕到巨石背后。
那里,一个被巧妙遮掩、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沉重金属门出现在眼前。
她喘息着,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艰难地摸索着门框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吱嘎……”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沉重的门板颤抖着,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汗味、泥土味、淡淡的霉味和某种植物根茎气息的暖流猛地涌了出来,扑打在艾拉冰冷的脸上。
“艾拉妈妈!”
门缝里立刻挤出来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稚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喜。
“艾拉妈妈回来啦!”
“水!
是水!”
小小的避难所顿时被点亮了。
七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出头,最小的只有三西岁,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围了上来。
他们衣衫破旧,但小脸都努力洗得干净,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依赖的光芒。
“慢点!
慢点!
小心撞翻啦!”
艾拉的声音隔着面具显得有些闷,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温柔。
她小心地将肩上的金属管卸下,任由水箱“哐当”一声落在门内的硬地上。
几个大点的孩子立刻七手八脚地试图去拖拽那个对他们来说过于沉重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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