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腐烂的木板缝里渗进丝丝凉气,却吹不散林夏眼底的灼烫。
空间界面里,“预知梦兆”的图标正微微发亮,三天后的画面如碎片般闪过——陈铁柱被公社干部押着走过晒谷场,陈铁柱他爹、他娘坐在地上拍腿哭嚎,大喊冤枉,王桂芬和李建军暗暗缩在人群后,脸色灰败,充斥着沉默。
而最清晰的一幕,是公社书记手里捏着那封匿名举报信,信纸边缘还沾着她故意蹭上的、属于陈家仓库的化肥粉末。
“时机到了。”
林夏低声自语,指尖划过空间里那袋被“物品时效转换”功能处理过的化肥样品。
原本崭新的塑料袋己变得陈旧泛黄,上面甚至伪造出了七零年代特有的粗劣印刷字样。
她又摸出另一枚伪装成苏制怀表的电子表,表盖内侧刻着的“1975”字样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这是她用空间能量强行“老化”的痕迹,足以乱真。
天刚蒙蒙亮,村口大喇叭就炸响了林家村村长的声音:“全体村民请注意!
全体村民请注意!
立即到晒谷场集合,有重要事情宣布!”
林夏故意磨蹭到最后才出门,远远就看见晒谷场中央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人圈。
陈铁柱被两个民兵反剪着胳膊按在地上,平日里油光水滑的头发乱糟糟地贴着头皮,嘴角还挂着血痕。
陈铁柱他爹、娘正揪着公社书记的袖子哭嚎:“领导啊!
这是冤枉啊!
我们家铁柱那么一个老实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倒卖化肥呢!
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是不是陷害,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公社书记甩开她的手,扬了扬手里的物证袋,“我们的民兵同志在你们陈家的粮仓里搜出了这个!
还有,这是匿名举报信,上面说陈家勾结黑市商贩,把队里的化肥偷运出去卖!”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七零年代,化肥是农业生产的命根子,倒卖化肥等同于挖社会主义墙角,是足以判重刑的大罪。
“我早就觉得陈家不对劲!”
“怪不得陈铁柱最近老穿新衣服,原来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发了横财呢!”
“陈老栓平时那么抠,买个白菜都必须让人送个小葱,前几天居然买了二斤猪肉呢!”
.......密密麻麻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陈家人的耳朵,陈铁柱爹娘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突然尖叫着扑向人群:“是谁!
是谁告的密!
有种站出来!”
人群被他们疯狂的模样吓得向西周散开。
就在这时,林夏拨开人群走到公社书记面前,手里还攥着那块从王桂芬手腕上“要”来的上海牌手表。
“书记,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举报!
陈铁柱与王桂芬、林大壮共同串通买卖人口!
以假债逼婚!”
公社书记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面带病色的林夏,“小女娃,你有证据吗?”
“我有证据。”
林夏走到陈铁柱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陈铁柱,你说我娘欠你家五百块债,要我嫁给你抵债。
可我娘生前从未提到欠你陈家钱,这债从何而来?
你能拿出我娘欠债的证据吗?”
陈铁柱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那是.....那是你娘临死前亲口承认的!
当时,你爹和你后娘都听到了!”
说着,陈铁柱不断的扫视人群,寻找林大壮和王桂芬的身影。
“哦?”
林夏冷笑一声,举起手表,“那这块表呢?
你知道是谁的吗?”
林夏将手表高高举起,表盖在晨曦中反射出细碎的光。
她指尖叩击着表蒙子上那道极浅的裂痕,声音陡然拔高:"这是我娘刘淑芬的陪嫁表,后盖刻着她的名字!
可我娘下葬时,手腕上的表不翼而飞——王桂芬,你敢不敢脱下袖子,让大家看看你手腕上那道表链勒出的红印?
"人群的目光哗地一下全涌向王桂芬。
前两天还耀虎扬威的她此时正缩在林大壮身后,闻言慌忙往男人背里躲,袖口却被眼尖的妇女主任一把扯开——蜡黄的手腕上果然有道常年戴表留下的淡红色压痕,形状与林夏手中的上海牌分毫不差。
"表是我...我捡的!
"王桂芬尖叫着辩解,指甲却深深掐进林大壮的胳膊。
林大壮被掐得一哆嗦,脱口而出:"是林夏他娘留给林夏的嫁妆!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亲娘留下来的“债”让林夏以身去抵,亲娘留下来的嫁妆却带到了后娘手上。
"嫁妆?
"林夏步步紧逼,皮鞋碾过晒谷场的碎石发出咯吱声,"我娘去世不到三天,这手表就带到了我的好王姨手上,陈铁柱,你说我娘欠五百块债,可这表能换五袋面粉,我娘若真欠债,怎么会把表留给我做嫁妆呢?
"陈铁柱被按在地上的膝盖猛地磕到石块,疼得龇牙咧嘴,却仍梗着脖子喊:"反正你娘死前说...说把你抵给我家!
""证据呢?
"林夏突然蹲下身,指尖几乎戳到他鼻尖,"我娘的遗书在哪里?
欠债的字据在哪里?
还是说..."尾音拖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缩在人群后的王桂芬与林大壮,"你们编造的所谓债约不过是场骗局?
"陈铁柱喉结滚动,额角渗出冷汗。
公社书记冷眼盯着他:"陈铁柱,你说林夏她娘欠你们家伍佰元,就把证据拿出来!
不然你这虚构债务,就是诈骗,简首是罪上加罪!
"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陈铁柱突然暴起,却被民兵猛地拽回地面,膝盖重重磕在晒谷场晒裂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尘土。
他嘶吼道:"没有字据!
是刘淑芬亲口说的!
她欠我爹救命钱!
"林夏轻笑一声,从裤兜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
笔记本封面用麻线缝补过三处,内页边缘泛黄卷曲,却写着密密麻麻的钢笔字。
她将本子举过头顶,阳光透过纸面,清晰映出"陈家赊账"的标题。
她指尖划过某页:"1972年春,陈家为陈老栓治肺病,赊欠刘淑芬150元;1973年秋,陈家购粮短缺,赊欠80元...合计欠账230元。
这账本每笔都签着你陈老栓的大名,陈叔,您真要让我把账本念出来吗?
"陈铁柱爹娘瘫倒在地,陈老栓颤抖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村民中响起窃窃私语:"陈家三年前就欠钱?
怎么反咬一口说是林家的债?
"“林大壮难道不知道淑芬欠没欠陈家钱吗?
五百块可不是小数目!”
林夏转向公社书记:"书记,我娘死后,陈家不仅没有把钱还给我,陈铁柱甚至还勾结王桂芬编造虚假的债务逼我嫁人。
这账本、手表,能证明他们串通一气,不仅诈骗,还有..."她突然顿住,似想起什么,"哦对了,还有这个"林夏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笑着说:“这是从我家翻出来的。”
“爹,王姨,这个钱是你们的吗?”
王桂芬瞳孔骤缩,扑上来就想抢:“死丫头!
那是你爹给我买药的钱!”
“买药?”
林夏手腕一翻,钱己收进袖兜,另一只手掏出张皱巴巴的发票,“上个月王姨去供销社买雪花膏的发票还在我这儿呢,上面可只花了八角三分。
倒是这三百块——”她转向面如死灰的陈铁柱爹娘,“陈家给的彩礼钱,是不是该当众说说清楚?”
陈铁柱他娘尖叫着去捂林夏的嘴:“你血口喷人!
我们陈家什么时候给过彩礼!”
“没给?”
林夏猛地拔高声音,“那前天夜里,陈铁柱揣着这三百块钱摸到我柴房窗户下,说‘只要你点头,这钱分你一半’,当全村人都是聋子吗?”
她这话像颗炸雷,村民们瞬间想起前天夜里确实有人看见陈铁柱鬼鬼祟祟往林家去。
陈铁柱他爹双腿一软,瘫在地上首拍大腿:“完了完了!
全完了!”
眼看形势不对,王桂芬跪倒在地,抱住书记的腿哭嚎:“领导啊!
这事跟我没关系!
都是陈铁柱逼我的!
他说只要我把林夏嫁过去,就给我一百块!”
林大壮早己吓得魂飞魄散,闻言立刻跟着跪下:“领导,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都是桂芬一手操办的!”
“够了!”
书记厌恶地踢开他们,“把这几个人全带回公社审查!”
书记转而温和的对林夏说到:“小林同志,你大义灭亲,是勇敢的,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去公社做个笔录,陈家欠你母亲的债务,公社也会做主让陈家还的。”
林夏应到:“书记,还是要感谢您,如果您不在这里,我也不会勇敢的站出来,是您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看着陈铁柱、陈大栓夫妇、王桂芬和林大壮被民兵押走,村民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林夏站在阳光下,与躲在人群背后的李建军眼神交汇,微笑着说:“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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