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底部的湿气裹着腐臭,像块浸了尸油的抹布堵住口鼻。
书生摔在七十二口棺材中央,后脑撞上冰凉的棺木,抬头便看见棺盖内侧用人血写着“沈氏妇孺,永镇阴墟”——那是母亲的笔迹。
老妇人(姐姐)的血滴在他手背,她断指处露出的银线与江晚吟(妹妹)心脏上的如出一辙,此刻正随着远处传来的心跳声震颤。
“她们被做成了‘阴魂锁链’......”老妇人咳出黑血,腐烂的左脸己完全脱落,露出与妹妹 完全相同的面容。
“十一年前,县令沈明远为了夺取阴墟秘境里的‘阴脉灵玉’,诬陷我们姐妹是‘养尸人’。
他让妹妹替他完成阴婚镇灵,却在拜堂时砍断她双腿,将她分尸封印在客栈地下......”她指向第一口棺材,书生母亲的画像突然睁开眼睛,眼眶里爬出的不是蜈蚣,而是极小的银钥匙。
货郎的残肢突然抽搐,用仅剩的手臂指着棺材群:“每口棺材对应阴脉的一处节点,你们看那葬式——头朝北斗,脚踩三台,这是要把活人炼成‘尸解仙’的邪阵!”
他咳出的黑浆在地上聚成罗盘形状,指针正指着书生腰间的玉佩碎片——那阴阳鱼纹样竟与密道尽头的石门纹路完全吻合。
卯时的天光透过石缝渗进来,照在第十二口棺材上。
棺盖缓缓抬起,露出一具穿着官服的男尸,后心插着的银簪刻着“沈明远”三字。
书生猛地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阴墟的玉......会吃人......”书生想着突然被男尸抬手抓住他手腕,袖口滑落露出与自己相同的蜈蚣形胎记,而尸体掌心赫然握着半块阴脉灵玉,玉上血纹正沿着他手臂迅速蔓延。
“咯咯咯......”密集的叩棺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所有棺材同时晃动,棺缝里挤出灰黑色的液体,液体中浮着无数婴儿手指大小的蜈蚣,每只蜈蚣都叼着一片指甲。
那是江晚吟生前修剪下来的,用朱砂泡在胭脂罐里的“守宫砂”。
老妇人突然扑向妹妹的棺材,用断指划破掌心:“开棺!
用双生血破镇魂咒!”
石门应声而开的瞬间,书生看见门后祠堂里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缠绕的银线正连着每具尸体的后心。
母亲的画像从棺材里飘出来,化作纸钱贴在心脏上,纸钱上的墨迹显形为婚书:“沈明远以妻女为祭,换阴脉灵玉现世”。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生辰八字为何会出现在银簪上——父亲早在八岁那年,就把他和母亲的命卖给了阴墟秘境。
“儿啊......”母亲的声音从纸钱里渗出,画像的眼睛变成两个血洞。
“当年我用《往生咒》护住你的魂,却没护住这具肉身......”话音未落,所有蜈蚣突然钻进书生伤口,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阴婚图的纹路,而老妇人姐妹的尸体正化作青烟,融入他的经脉。
货郎的残躯突然扑向灵玉,守墓人令牌发出强光:“不能让灵玉认主!
否则整个阴墟的亡魂都会附在他身上......”辰时的梆子声中,书生看着自己的手穿透老妇人的胸膛,握住了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心脏表面的银线自动缠上他的手腕,在脉搏处结成“往生”二字的血痂。
密道顶部开始坠落碎石,露出客栈地板下的另一层空间——那里跪着七十二具骸骨,每具骸骨的头顶都插着金步摇,而正中央的骸骨怀里,抱着一个用阴阳鱼玉佩锁住的木盒。
“恭喜新郎官......”江晚吟说道。
腐烂的嘴唇在书生颈侧绽开,“阴墟秘境己开,现在该你......替你父亲完成那场未拜完的阴婚了......”当第一滴心脏血落在婚书上时,所有棺材同时敞开,七十二具尸体扶着棺沿站起,他们的面容逐渐与客栈里的客人重叠。
原来从踏入阴墟客栈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己经是秘境里的活死人,而书生。
是开启这场百年阴婚的最后一枚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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