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快来!”
“这里有个死人,穿着好是奇怪啊!”
大雪纷飞之际,天与山与地与雾共染一色,万物都隐藏在隆冬大雪之下。
一十六七岁的少女,身披火红貂裘,蹲在地上用捡来的枯枝戳着地上的“尸体”,感觉奇趣无比。
“小姐,这凛冬严寒,路边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辆马车自后方而来,车轮碾压在雪地当中,碎裂的雪花融化成水,与泥土混杂在一起,留下两条漆黑的印记。
马在车夫的吆喝之下,打着鼻息喷出两口白气,停在女子身旁。
车夫侧过身躯掀开车帘,一名两鬓斑白,两颊消瘦的中年人露出头来。
中年人满是溺爱的望着女子,没有阻止她戳“尸体”的行为。
“如水,小心一些,别弄脏衣服。”
“知道啦~”听着女儿撒娇一般的语气,中年人笑着无奈的摇摇头。
轻轻瞥一眼地上的人,轻咦一声:“去看看,还有一口气。”
车夫点点头,从马车下来,靠近地上的那个人。
少女见状立刻起身让开一个位置。
车夫走到那人面前观察着,紧闭的双眼,面容扭曲在一起,好似做着噩梦。
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太过寒冷,血液无法流淌而变得苍白。
车夫蹲下身子,两根手指搭在那人的脖子上,感受着极其微弱的脉搏又用手指撑开眼睑,瞳孔受到强光的照耀,有轻微的收缩感。
接着又打开牙口,又摸摸身躯的骨骼肌肉。
待做完这一切,车夫起身来到马车前面,隔着车帘汇报:“老爷,此人年龄大概十五六岁,牙齿整洁,骨骼清奇,肌肉有力,不似农家子弟,但没有修行痕迹。”
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齐额短发,面如冠玉,郎目疏眉,玉骨秀横秋,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服饰很特别,像是里衣,材质尚可,加上身无一物。
初步判定有身份,似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少爷,但遭遇变故,扒了衣服被人扔这里的。”
说罢,车夫便低着头,等待着车内的人安排。
如柳絮的大雪持续飘扬,地上的车痕己经再次被覆盖。
此时,马车上终于传出声音:“暂时带上吧,左右不过是一颗丹药的事情。
等他醒了,若是有背景,也能够获得一些人情,若是无背景……”声音从这里消失,车夫微微低头:“明白,老爷。”
少女见着车夫从怀里掏出一枚瓷瓶,倒出一颗淡青色散发着药香的药丸,喂到那人的嘴里。
又从怀里拿出一葫芦水,小心翼翼的灌入,帮助他将药丸吞下去。
之后静静的等待着药效发作。
楚鱼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神志模糊的他只觉得自己身处于地狱当中。
左边是寒冰地狱,右边是烈火地狱,而他在两座地狱反复横跳。
火焰不断灼烧着灵魂,犹如烧红的烙铁在脑海中进进出出。
冰冷气息不断的侵蚀着肉体,每一处肌肤都变得僵硬无比,失去一切知觉。
冰火两重天,两种感觉交替出现在身躯之上,令人痛不欲生。
可他无法反抗,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呼喊求助。
就在楚鱼意志模糊,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时,一股清凉的气息忽然从天而降。
在这气息之下,冰火地狱就像中和一般,缓缓的退却。
灼痛感消失,意识从混乱到清明,肉体也恢复知觉,感受到外界的气息。
冷!
刺骨的冷!
但体内有股火热的气息从胃部散发出来,一首在驱散着这股寒冷。
陡然间,楚鱼从地上站起来,双臂不由自主的抱在一起,往复的摩擦,借此产生热量抵抗冰冷的寒意。
目光扫视着西周,皑皑白雪,大地苍茫一片。
青山,绿树,道路,都覆盖着一片白。
三米外一辆马车停在那儿,车轼上坐着一个少女,正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头发黑白交错,满脸沟壑的男人,正在给马喂着草料。
“柳伯,给他一件裘衣。”
“是,小姐。”
车夫停下手中的工作,从怀里扯出一件漆黑的熊皮裘衣。
为什么一眼就认出?
因为熊头还在上面啊。
见到那裘衣,见到这个楚鱼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咦?
小子,这冰雪封天时节,你确定不需要这裘衣?”
熊,那可是保护动物啊,更别说弄死制皮了。
那么厚重的熊皮,从怀里扯出来?
这是把我干哪儿来了?
等等……楚鱼回想着昏迷前的一切。
国道,夜晚,散步,像掉帧一般忽然出现的亮着白光的红色百吨王。
黑白交织的光芒……所以……穿越了?
那一切走马观花的在脑海中浮现,楚鱼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被撞着。
在被撞之前,那个黑白相间的光芒就己经把自己吸进去。
一个激灵,寒冷的气息让楚鱼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多谢老丈。”
顾不得那么多,上前一步接过熊皮披在身上,隔绝掉外面的寒意,身体在胃部那股气流之下逐步回暖,才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
此时他才认真的观察着自己的身躯。
衣服是夏天穿的短袖短裤,有些宽松,穿着就像球服。
脚上是凉拖鞋,脚背此时被冻的通红。
左手食指上有两道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是身穿。
从三十岁变成十五六岁?
返老还童?
“柳伯,在给他一双鞋子吧,那脚就这样踏在雪地中,会冻烂的。”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小姐。”
车夫又从怀里掏出一双皮制的鞋子,走到楚鱼跟前:“小郎君也是命好,遇见我家小姐和老爷,耗费一个清灵丹救助你的性命。”
“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就会任由你死在这冰天雪地当中,变成那游魂野鬼。”
这鞋子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毛制成的,楚鱼穿上之后,觉得松软暖和,而且出乎预料的合脚。
听闻此言,楚鱼抱拳行礼:“感谢老丈和小姐救命之恩,只是我现在身无一物,无以为报,只能鞍前马后竭力服侍。”
车夫呵呵笑了几声,脸上的褶皱更加明显:“你这小郎君脸皮端的是厚,救你性命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缠着我们。”
楚鱼尴尬的笑笑,手臂紧紧熊皮,防止冷空气从缝隙吹进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而眼前的这主仆,目前看来不是不怀好意的人。
并且,他也没得选择。
“柳常,就让这小郎君跟着吧,前面就是客栈,到时候在那儿放下他就行。”
柳常,也就是车夫微微低头:“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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