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临江公馆的雕花铁门上,苏夏望着车窗上扭曲的鎏金门牌号,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三年前离开时,她亲手用红漆涂掉了那个"7"字,如今雨水正将暗红的痕迹冲刷成蜿蜒的血泪。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偷瞄这个浑身湿透的姑娘。
白色棉布裙贴在单薄的肩胛骨上,湿发间隐约露出右耳后淡青色的蝴蝶胎记。
后座放着褪色的琴箱,箱角金属铭牌刻着法文"Chopin"。
"小姐,这种老宅区半夜可不安全。
"司机接过湿漉漉的钞票,"上周还有个流浪汉在..."引擎声突兀地撕裂雨幕。
两道雪亮车灯刺破雨帘,黑色迈巴赫碾过积水停在铁门前。
苏夏看见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脸,呼吸骤然停滞。
那是江寻。
雨水顺着大理石台阶倒灌进高跟鞋,苏夏踉跄着摸到黄铜门把手。
指尖触到一丝余温——有人刚进去过。
玄关的威尼斯镜面蒙着白布,倒映出身后晃动的黑影。
"谁允许你回来的?
"低沉的嗓音擦过后颈,苏夏猛地转身。
江寻倚着旋转楼梯,黑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锁骨处狰狞的疤痕在壁灯下泛着冷光。
那是五年前被她用裁纸刀划伤的。
"这里是我家。
"她听见自己发抖的声音。
男人轻笑一声,皮鞋踩过柚木地板发出危险的吱呀声。
苏夏后退时撞倒玄关的青瓷瓶,碎瓷片飞溅划破脚踝。
血腥味在雨腥中漫开,江寻却俯身捡起瓶底压着的照片。
泛黄的合影上,穿芭蕾舞裙的女人搂着两个孩童。
左边女孩耳后的蝴蝶胎记清晰可辨,右边男孩脖颈挂着银色十字架。
"你妈死的时候,这张照片就攥在她手里。
"江寻用照片边缘抬起苏夏下巴,"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吗?
她说把我的夏夏还给我。
"惊雷劈开天际,整栋宅邸突然陷入黑暗。
苏夏在混乱中摸到楼梯扶手,却被滚烫的手掌扣住腰肢。
江寻的气息混着苦艾酒的味道笼罩下来:"你以为逃到巴黎就没事了?
那个资助你留学的林教授,上周刚在手术台上摘除两颗肾。
"闪电照亮二楼琴房的彩绘玻璃,苏夏看见三角钢琴上蒙着的白布。
五年前那个雨夜,母亲就是在这里吞下整瓶安眠药。
当时江寻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手中的黑伞滴成血泊。
"为什么...非要逼死她?
"苏夏的质问被雷声碾碎。
江寻突然掐住她的后颈推向钢琴,腐朽的琴盖发出刺耳呻吟。
他的拇指按在她耳后的胎记上:"这个问题,你该去问躺在圣玛丽医院VIP病房的父亲。
问问他二十年前为什么要在巴黎包养芭蕾舞演员,问问他怎么忍心让怀孕的情妇跪在雪地里..."楼外传来汽车急刹声,管家老陈的惊呼穿透雨幕:"少爷!
董事长突然咳血,温夫人让您立刻去医院!
"钳制骤然松开,苏夏跌坐在琴凳上。
江寻扯松领带,阴影中的侧脸像淬毒的刀锋:"游戏才刚刚开始,妹妹。
"他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别忘了,现在我才是江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手机在琴箱里震动,苏夏划开屏幕看到林教授的未接来电。
最新邮件附件里,泛黄的病历扫描件正在加载——患者姓名苏月茹,诊断时间2003年6月17日,病情栏赫然写着"妊娠26周"。
雨点击穿彩绘玻璃的裂缝,在肖邦的《雨滴》琴谱上晕开墨痕。
苏夏忽然发现五线谱边缘有褪色的字迹,那是母亲特有的斜体法文:"Pour ma petite papillon(给我的小蝴蝶)"。
阁楼传来木板异响,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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