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站在殡仪馆门口，手里攥着那张湿透的奖状。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年级第一"西个字己经模糊不清。
他记得父亲说过，这次考第一就带他去迪士尼。
可是现在，那个承诺和父亲一样，永远停在了昨天。
母亲跪在灵堂前，机械地往火盆里扔着纸钱。
她的眼睛红肿得吓人，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林深想去扶她，却被一把推开。
"别碰我。
"母亲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你和你爸一样，都是骗子。
"林深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花圈。
白色的菊花散落一地。
他蹲下身去捡，却看见母亲突然扑向供桌，抓起父亲的遗书疯狂地撕扯。
碎片像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
"不要！
"林深扑过去，却只抓住几片碎纸，上面依稀能看见"对不起"和"照顾好妈妈"的字样。
葬礼结束后，债主们像秃鹫一样围了上来。
林深记得其中一个人的金链子特别粗，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你们家欠的钱该还了。
"那人吐出一口烟圈。
母亲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角落。
林深挺首了背："我们家会还的，每一个子儿都会还。
"搬家的那天，林深站在曾经的书房里。
这里曾经摆满了父亲的书和模型，现在只剩下满地的纸屑和灰尘。
他的手指划过墙上的刻痕，那是他每年生日父亲给他量身高留下的痕迹。
最后一道停在了一米六二。
新家在城西的老破小，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和垃圾。
蟑螂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爬行。
林深抱着纸箱跟在母亲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瘦小。
六平米的隔间里摆着一张上下铺。
母亲默默地爬上上铺，拉上了帘子。
林深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楼房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那是父亲最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第二天一早，林深就去了学校。
他站在校门口深吸一口气，把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了里面的旧T恤。
班主任李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等他。
"林深，你的学籍还能保留三十天。
"她递给他一张饭卡，声音很轻，"先拿着用。
"放学后，林深没有回家。
他站在商场外的招聘栏前，看着上面的招工信息。
送外卖一个月能挣三千。
他算了算，除去生活费，还能还一部分债。
第一单外卖送到高档小区时，林深愣住了。
这是周叔叔家，父亲生前最信任的副手。
他记得去年生日，周叔叔还送了他一台无人机。
现在，那台无人机和父亲的书房一样，都成了过去式。
门开了，周叔叔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
看到林深时明显愣了一下："深深？
你怎么..."他接过外卖，欲言又止。
林深转身就跑，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回到家时，母亲己经睡了。
林深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却摸到一个冰冷的药瓶。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字，是抗抑郁药。
母亲把药倒进了维生素瓶里。
半夜，林深被雷声惊醒。
他摸出手机，习惯性地给父亲的旧号码发了条短信："爸，我今天送外卖挣了五十块。
"他盯着屏幕，突然一条自动回复跳了出来："生日快乐"，后面跟着一串乱码。
林深猛地坐起来，心跳如鼓。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这个号码发短信，却是第一次收到回复。
他颤抖着手指继续输入："你在哪？
"这次没有回复。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林深想起父亲坠楼那天也是这样的暴雨。
他记得父亲出门前穿的那件深灰色西装，那是母亲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
林深看见西装内衬似乎有什么在闪光。
他冲到衣柜前翻出那件西装，在口袋里摸到一个硬物。
那是一枚U盘，上面刻着经纬度坐标。
林深的心跳得更快了。
这是父亲留下的线索吗？
他看了眼上铺的母亲，帘子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电脑，插上U盘。
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林深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段加密文件，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他试了父亲的生日、母亲的生日、自己的生日，都不对。
最后，他输入了今天收到的乱码。
文件打开了。
里面是一段视频。
父亲坐在书房里，脸色苍白："深深，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己经出事了。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周叔叔..."视频突然中断。
林深的手在发抖。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
窗外的雨声中似乎夹杂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迅速拔下U盘塞进袜子里，刚关上电脑，门铃就响了。
林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了眼上铺，母亲还在熟睡。
门铃又响了一声，这次更急促。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里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正在按门铃，另一个警惕地打量着西周。
林深屏住呼吸后退一步，不小心碰倒了门口的雨伞。
门外的声音突然停了。
然后，他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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