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刺骨,砸在脸上生疼。
我蜷缩在官道旁齐腰深的荒草丛里,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阵眩晕。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雨水冲刷后的铁锈味,死死地糊在鼻腔里,令人作呕。
不远处,老爷那辆还算体面的青篷马车倾覆在泥泞中,车轮可笑地指着阴沉的天空。
几具模糊的人影散落四周,像被随意丢弃的破麻袋。
师爷的摇扇碎了一地,在浑浊的水洼里泛着微弱的光。
那个总爱哼小曲的丫鬟小翠,半边身子浸在泥水里,头上的绢花早已不知去向。
闪电撕裂夜幕的瞬间,惨白的光照亮了泥泞中的一点异样——一个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硬物,半埋在离我手指不远的地方。
是官印!
铜钮冰冷,沉甸甸的份量压得我手腕发酸,上面沾着黏腻、未干的暗红。
文书匣子也在一旁,浸了水,边缘有些发胀。
一个念头,如同这夜空中最狰狞的霹雳,毫无预兆地劈进我的脑海:跑?
带着这些玩意儿能跑多远?
下一个驿站?
还是干脆一头扎进更深的荒山野岭?
老爷死了,师爷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这官印,这文书……我认得几个字,老爷酒后的牢骚里听过不少官场弯弯绕绕,甚至他那些沾亲带故的关系网,也模模糊糊知道些轮廓。
更别提我这身量年纪,和他……我抬头分辨了一下那匍匐在泥水中的身影,竟有七八分相似!
这念头像野草,沾了血,遇了雨,疯狂滋长。
攥着官印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冰冷的铜钮硌得掌心生疼,却奇异地带来一种滚烫的、近乎灼烧的实感。
能行吗?
万一露馅呢?
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可……人这一辈子,被踩在泥里的日子还不够长吗?
改变命运的风,又几时能吹到我这等蝼蚁身上?
我猛地将官印死死按进怀里,贴着还在狂跳的心口。
冰冷的铜铁似乎吸走了我最后一点犹豫。
赌了!
就赌这一把!
是沉沦泥底万劫不复,还是……一步登天?
---翠屏县衙的后堂,静得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吴老二,此刻穿着簇新的七品鸂鶒补服,端坐在本该属于老爷的酸枝木圈椅上,只觉得浑身僵硬,屁股底下像垫了针毡。
眼前垂手站着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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