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林羽的机械键盘还在发出暴雨般的脆响。
当电脑上右下角的时间跳转为03:47时,他端起了乌龙茶杯,冷茶灌进了喉咙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的第二十七版企划书终于做好了。
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黑蒙蒙的一片,林立的写字楼也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雨幕里。
作为这个跨国科技公司最年轻的高管,他的办公桌成了战场:七本翻卷边的商业书籍垒成堡垒,还有一篇《商业评论》折角处的一行红笔小字格外显眼——“它”己经注意到你了,最近小心点"。
此时他注意力都在电脑上做好的方案上,想起了父亲临终前枯槁的手,老人气若游丝的叮嘱他"好好活下去别和我一样没本事",让林羽的指甲深深掐进真皮扶手。
早上八点半,喝着不加糖的速溶咖啡感觉喉咙间的苦涩。
看着投影仪亮起的刹那,林羽突然听见耳底传来细密的蜂鸣,血管里突然有许多小虫子在游走。
他低头看自己的指尖,在会议室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林经理?
"实习生的声音像是隔着山那边传来。
林羽试图抬头,却发现颈椎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一样。
头顶的吊灯也突然爆裂开了,恍惚间,他想来了二十三岁时蜷缩在创业园啃冷馒头写方案时候的自己、三十岁在医院走廊算提成时候的自己、无数个深加班在电脑前面时的自己。
在半梦半醒间,他听见笔记本电脑掉在了地上时的脆响,跟自己小时候老家屋檐下冰棱断裂的声音一模一样。
再醒来时,腐叶堆里渗着刺骨寒意,林羽十指深深抠进混着碎石的红土,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猛然睁眼。
远处狼嚎撕裂夜幕,焦糊味裹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他看见山坳里那棵焦黑槐树扭曲如垂死的巨蟒,树皮裂缝中渗出的青紫色树脂正泛着诡异磷火——那分明是法术灼烧后留下的诅咒印记。
"别动!
"冰刃骤然贴上后颈,林羽连呼吸都凝滞了。
头顶传来绸缎摩擦的细响,带着松木香的气息掠过耳畔:"凡人?
这衣裳倒像戏班子的行头。
"女声冷若冰霜,尾音处灵力震颤让他后颈寒毛倒竖。
"任瑶师妹,跟虫子废什么话。
"不耐烦的男声响起,林羽被人反手拽起时,正对上一双淬毒般的眼睛。
月白长袍男子腰间玉坠寒鸦展翅欲飞,正是清霄门内门弟子的标志。
一旁女子指尖的赤铜罗盘突然疯狂旋转,符文爆出刺目红光。
"灵气紊乱?
有意思。
"任瑶冷笑,指尖跃出的火球在林羽鼻尖炸开,热浪灼得他睫毛卷曲,"青阳门派来的探子?
"林羽死死咬住舌尖,铁锈味在口中蔓延——他这才惊觉,西装己碎成布条,露出的皮肤布满狰狞划痕,他突然想到了早晨在会议室的时候除了听到实习生在叫他时声音略显着急,还有人在耳边轻轻低语,当时感觉一阵头疼什么也听不清了。
"不过是漏网矿奴。
"这时徐明轩甩动青霜剑,冰花簌簌坠落,"上个月塌方死了三十个贱种,西长老说有奴隶偷了灵石...我就说宗门的护山大阵就是个摆设!
"话音未落,任瑶指尖灵力凝成锁链,狠狠勒进林羽手腕:"带回去挖矿喂血池,正好凑够活人祭的数目。
"山路上,两人的谈笑混着风声刺进耳膜。
林羽被麻绳拖拽着,听他们谈论着"血池晋升""凡人药引",那些字眼像淬毒的匕首。
当矿洞出现在眼前,洞口石兽脚下蜷缩的凡人雕像让他瞳孔骤缩——那扭曲的姿势,分明是被活埋时挣扎的模样。
"凡人想活过三年?
"任瑶突然回眸,怜悯中带着讥讽,"除非..."她目光扫过林羽溃烂的伤口,笑意彻底冰冷,"可惜你连当药人的资格都没有。
"矿洞内,蚀骨涎滴落的滋滋声响彻耳畔。
林羽被扔进丙字区时,正撞见管事老黑将装满灵石的储物袋塞进徐明轩手中。
"敢偷矿就剜舌!
"老黑的狞笑未落,洞顶突然坠下黏液,五步外的矿奴瞬间化作白骨,惨叫声在洞窟里回荡。
深夜,林羽蜷缩在发霉的草席上,石壁上矿灯的光影摇曳如鬼魅。
他轻抚腕间烙铁留下的痕迹,那些摇晃的影子竟与前世办公室的同事们重叠。
这里没有PPT和财务曲线,只有用血肉开采的灵矿,和随时可能吞噬生命的血池。
洞外传来皮鞭破空声,混着修士的笑骂。
林羽望着洞顶垂落的蜘蛛丝,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
黑暗中,他握紧了藏在草席下的碎石——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自己先活下去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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