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凝血,沉沉地压在天际,整片峡谷浸透在锈红色的光里。
泥土早己不是泥土,而是被血与碎肉反复浇透的腐浆,踩上去会发出黏腻的呻吟。
断肢横陈,有的仍痉挛般蜷曲,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堆积着北府军的将士。
风掠过时,裹挟着铁锈与内脏的腥臭,黏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一具年轻的尸体仰面躺着,腹腔被利器剖开,他的眼睛还睁着,瞳孔里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惊恐,而眼眶己被鸟类啄空,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望向同样空洞的天空。
乌鸦成群,不断啃食着那些己经腐烂的尸体,而此时一只大手突然伸出惊扰了这片乌鸦,拨开了这些尸体。
逐渐的他的半部身子探出,甲胄早己破碎不堪,露出被刀戟撕开的皮肉,左侧的手臂己经血肉模糊,只见森森白骨。
他喘息着,仿佛为能捡回一条命感到庆幸。
他大口喘着粗气:“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
“他艰难用右手爬行着,口中不断碎碎念着:”我要活下去,我要上报朝廷,我要……”不多时他便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
“这该怎么办才好啊,你个死老头子,怎么捡了一个累赘回来,还指望你捡点军粮我们一家好吃上一些米粥,你的楼框里怎么就捡了这样一个废物,还是个打仗的,待会儿军爷醒了给我们牲口都抢了怎么办,你说话啊……”咒骂之声不绝于耳,而那个老头只是在一旁盘坐着,闭眼在暗暗下定决心。
旁边的妇人拿着竹条不断抽打着老人,口中也没有一丝松懈。
这是一间普通的不要再普通的茅草房,院子内养了一两只鸡鸭,日子在这个战乱时期也算富裕。
屋内只有一口锅和草席,草席上躺着的就是妇人口中的军爷。
两口子席地而坐不停在盘算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个幼童表情显得稚嫩。
“这看着还年轻,也就断了条胳膊罢了,总不能……”老头子盘坐半晌憋出来这一句话,没说完便被那妇人打断“好啊你,我当初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呢,不但你蠢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个呆傻,你活着还有什么用,手都断了能干什么活?
你就是捡了一个废柴回来,你还给他治,干脆让他在战场上死了算了,我真是瞎了眼了……”听着这咒骂之声,躺在床上的他缓缓苏醒,睁眼后摸了摸左手被敷上了一些草药,而小臂己经在战场上被敌军斩断了。
真是庆幸大难不死。
他缓缓坐了起来老妇人一回头,浑身抖了一下,连忙匍匐在地:“军爷饶命啊军爷我不是刻意打扰你休息的,求求你放过我们几口人家吧,隔壁王寡妇有钱,她家老公战场上死了拿了不少银子,我们真的一点钱都没有了……”她还是改不了话不停的毛病,而床上的年轻人有些发懵“我何时说过要你们的命了?
“年轻人缓缓开口:“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北府军刘将军帐下一名小卒,姓陈名烨,乃历阳习县人士,如今有要事在身需上报朝廷恩情来日再报,此乃我随身令牌,以后若需帮助可凭此令牌。”
随即陈烨顾不得伤口夺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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