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你松手！”
林知夏的尖叫刺破凌晨三点的死寂，她的后背狠狠撞在玄关鞋柜上，尖锐的柜角硌得肋骨生疼。
男人布满酒气的脸近在咫尺，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死死掐住她的手腕。
“再说一次？”
陆深的瞳孔里燃着血丝，领带歪在脖子上，昂贵的衬衫沾着陌生的玫瑰香水味，“你要离婚？”
林知夏仰头盯着这个结婚三年的男人，突然笑了。
笑声里混着哽咽，像碎玻璃划过绸缎：“你夜不归宿的时候没想过我会提离婚？
你公文包里那张写着‘想你’的名片——”她刻意顿了顿，看着陆深瞳孔骤缩，“还有你妈刚才在客厅喊的‘林知夏想推我下楼’，这些戏码凑起来，不就差张离婚协议书了吗？”
“啪！”
一记耳光甩在林知夏脸上，她的头偏向一侧，嘴角立刻尝到铁锈味。
陆深的母亲裹着睡袍冲出来，枯瘦的手抓住林知夏的头发往墙上撞：“我儿子赚钱养家，你居然敢偷人！
现在还要离婚分财产？
你个毒妇——”“放开她！”
林知夏抬脚踹向老人的膝盖，趁陆深愣神的瞬间挣脱桎梏。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从茶几抽屉里扯出皱巴巴的亲子鉴定报告：“看看清楚，豆豆的白血病需要骨髓配型，你儿子——”她冷笑一声，将报告砸在陆深胸口，“背着我跟那个野女人有了私生子，现在又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陆深的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
报告里的DNA比对结果刺得他眼眶发疼，耳畔突然响起三个月前那个深夜，情人在他耳边呢喃：“深哥，我怀孕了，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呢……”“你以为我忍了你多久？”
林知夏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墙面，碎玻璃飞溅间，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从你把结婚戒指当掉换麻将筹码开始，从你骗我说‘搞技术也要应酬’开始，从你——”她的喉咙突然哽住，眼前闪过女儿豆豆在病房里化疗时脱落的头发，“从你眼睁睁看着我跪在医院走廊求医生先给豆豆做手术，自己却在棋牌室胡牌的时候。”
陆深的母亲突然瘫坐在地上，干嚎起来：“造孽啊！
娶了个会下蛊的女人，连亲生孩子都要害——”“够了！”
林知夏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向老人，转头盯着陆深，“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房子、存款、豆豆的抚养权，我一样都不会让。”
“你做梦！”
陆深突然暴起，抓起台灯砸向她的头。
林知夏侧身躲开，陶瓷台灯砸在地板上迸裂成两半。
她摸出手机按下录音键，里面清晰传来昨天陆深和情人的通话：“……反正她娘家没人撑腰，离婚时闹一闹，财产还不都是我的……”男人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林知夏盯着他，像在看一具腐烂的尸体。
三年前那个在大学操场上为她跑遍半个城买痛经药的少年，早就死在了无数个宿醉的夜晚里。
“还有——”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病历单，一张是豆豆的白血病诊断书，另一张是她自己的中度抑郁证明，“如果明天你敢缺席，我不介意让全市人民看看，陆工程师是怎么逼死发妻、抛弃病女的。”
玄关的风卷着碎玻璃碴吹进来，林知夏抓起门口的风衣，在陆深母子的惊叫声中摔门而去。
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她摸着墙上不知谁贴的“婚姻调解”小广告，突然蹲在楼梯间里，无声地笑出了眼泪。
这不是离婚，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屠杀。
而她，终于举起了第一把刀大二那年的暴雨夜，林知夏蹲在图书馆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攥着挂科的微积分试卷，想起父亲病重的消息，觉得全世界都在塌陷。
陆深就是那时出现的，他把伞整个倾在她头顶，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递来的罐装热奶茶还带着体温：“哭什么，我教你。
挂一科而己，我高中数学竞赛拿过省奖。”
后来的三个月，陆深每天泡在图书馆帮她补课。
他总是把草稿纸折成纸船，在解题步骤旁画小太阳：“林知夏，这里要用到洛必达法则，不是你的脑子笨。”
当她终于捧着及格的试卷奔向他时，他却红着耳朵把她拽进怀里：“其实我数学竞赛没拿过奖，怕你嫌我烦，才骗你的。”
婚礼那天，陆深在誓词里红了眼：“我永远记得那个暴雨夜，你眼睛肿得像桃子，却把最后一块饼干分给流浪猫。
夏夏，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他兑现了承诺——前两年。
“林知夏，你以为苏州的房款还在我卡里？”
陆深翘着腿坐在民政局走廊的长椅上，指尖把玩着离婚协议书，“早在半年前，我就用你的名义买了理财产品，现在亏得血本无归。”
林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上个月陆深哄她在一堆文件上签字，说“帮你攒点私房钱”。
原来那些“理财产品合同”，全是他转移财产的幌子。
“还有这套蜀都的房子——”陆深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阴鸷，“房产证上周就过户给我妈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把她接来同住？”
走廊尽头，陆深的母亲正抱着豆豆逗弄，老人涂着红指甲的手捏着孩子的脸：“豆豆呀，以后跟奶奶住大别墅，不要妈妈好不好？”
三岁的孩子被捏得眼眶通红，却不敢哭，只把脸埋进奶奶怀里。
林知夏的胃里翻涌着恶心。
她想起怀孕时，陆深每天清晨五点起床熬鲫鱼汤，说“宝宝要喝最新鲜的”；想起豆豆出生那晚，他抱着襁褓里的女儿哭得像个孩子：“夏夏，她手指好小，像小豆芽菜。”
“陆深，你连亲生女儿都要利用？”
她的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豆豆的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你以为拖下去她能活？”
“移植？”
陆深突然站起身，逼近她耳边低语，“你以为我为什么拖到现在不离婚？
等豆豆没了，你就更没资格跟我争了。”
凌晨两点，林知夏在医院走廊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
“林小姐，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己透支20万元，逾期未还将影响征信——”她眼前一黑，扶住墙壁才没摔倒。
这张卡是陆深去年以“方便家用”为名办的副卡，她从没用过超过三千块。
上个月陆深说“公司周转需要”，拿走了卡，原来……“还有更精彩的呢。”
陆深的短信适时弹进来，附带一张照片：她穿着睡衣靠在门框上的模糊身影，背景是某个陌生小区——是他伪造的“出轨现场”。
“明天头条会是‘落魄妻子婚内偷情，抛夫弃女卷款跑路’，”他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对了，你名下那辆代步车，我昨晚己经送给情人了。
她刚考了驾照，正好练手。”
林知夏滑坐在地上，任消毒水的气味灌进鼻腔。
手机里跳出豆豆的病历：“建议尽快进行骨髓移植，保守治疗费用预计80万……”她摸向口袋里皱巴巴的诊断书，自己的名字栏写着：“中度抑郁，建议住院治疗。”
走廊尽头的病房里，豆豆正举着蜡笔在纸上涂画。
孩子不懂死亡的含义，只知道对着她笑：“妈妈，这是爸爸，这是豆豆，还有妈妈……我们住在大房子里，有好多好多糖。”
林知夏盯着纸上歪歪扭扭的三口之家，突然想起陆深曾经为她手写的情诗：“你是我荒芜人生里的绿洲，是我永远的小太阳。”
此刻，她摸出包里的美工刀，在离婚协议书背面写下：“陆深，我要你陪葬。”
天亮时，林知夏出现在陆深的公司楼下。
她特意换上了结婚时的白裙，发丝梳得整整齐齐，甚至涂了淡粉色的口红。
“陆工，这是您太太吧？”
前台小妹笑着递来访客登记本，“您上周说太太要来送汤，我们还说您宠妻呢。”
陆深的脸在看到她的瞬间煞白。
她微笑着打开保温桶，里面不是汤，是满满一桶碎纸片——苏州房款的转账记录、他和情人的开房记录、伪造她签字的债务合同。
“忘了告诉你，”她从包里掏出录音笔，里面传来陆深母亲的尖叫，“昨天你妈推我的监控，我己经备份了。
还有你情人发来的‘谢谢你给我买包包’的截图，我都传给了她老公。”
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伸手想抢录音笔。
她后退半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下午三点，带着房产证和存款单来民政局。
否则——”她举起手机，相册里是他和私生子的亲子鉴定报告，“你猜你们公司HR看到这个，会怎么想？”
陆深的喉结滚动着，额角青筋暴起。
她凑近他，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却再也感受不到温度：“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你捡起了我的自尊。
现在，我要亲手把它踩碎在你脸上。”
转身时，白裙扫过他的裤脚。
林知夏摸了摸口袋里的抗抑郁药，想起豆豆昨天画的“大房子”。
这次，她要为女儿，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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