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晨曦透过防水布的缝隙刺入。
马克蜷缩在凹陷的岩石下,身体因寒冷微微颤抖。
粗糙的岩石表面硌得他背部生疼。
他睁开眼,潮湿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
昨晚搭建的简易帐篷勉强挡住了夜露,却隔绝不了刺骨的寒意。
清点背包里的食物,心一点点沉下去。
压缩饼干只剩下最后三块,一小袋牛肉干也见了底。
最多,只能再撑三天。
胃部传来一阵空虚的绞痛,饥饿感像藤蔓般缠绕上来。
必须立刻找到新的食物来源,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他拿出指南针,试图辨认方向。
金属指针却像发疯般疯狂旋转,毫无规律地指向各个方位。
这片区域的磁场极其混乱。
他收起失效的指南针,一种更深沉的无助感攫住了他。
唯一的参照物只剩下身边这条奔流不息的河流。
他决定沿着河岸向下游走。
河流通常意味着生机,或许能找到人类活动的踪迹,甚至可能走出这片该死的区域,联系上外界。
脚下的河滩布满湿滑的鹅卵石,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一丛鲜红的浆果闯入视线。
饱满的果实挂在低矮的灌木上,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马克喉咙滚动,强烈的饥饿驱使他伸出手。
手指即将触碰到浆果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灌木丛边的异样。
几只羽毛凌乱的小鸟僵硬地躺在地上,身体己经冰冷。
他猛地缩回手,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这些鲜艳的浆果有剧毒。
死神的诱惑,如此贴近。
他绕开那片死亡陷阱,继续前行,胃部的灼烧感愈发强烈。
目光扫过湍急的河水,里面偶尔有银色的影子快速闪过。
鱼。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他从背包里抽出那把锋利的求生小刀,又解下捆扎帐篷用的高强度绳索。
找了一根相对笔首坚韧的树枝,马克开始削磨前端。
刀锋刮过木头,发出沙沙的声响,木屑簌簌落下。
他全神贯注,将树枝的一端削成尖锐的三叉戟形状,再用绳索紧紧缠绕固定刀柄与木杆连接处,增加投掷的稳定性。
一个简易的鱼叉诞生了。
他赤脚走进冰冷的河水,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但他咬紧牙关。
眼神锐利地锁定水下游动的目标。
屏住呼吸,手臂肌肉绷紧,猛地将鱼叉刺出。
水花西溅。
第一次落空了。
第二次,依然是徒劳。
河水冰冷刺骨,双脚渐渐麻木。
第三次,他调整了角度与力道,算准了一条肥硕河鱼的游动轨迹。
“噗嗤!”
鱼叉精准地刺穿了鱼身。
银色的鳞片在水中挣扎,搅起一片浑浊。
马克用力将鱼叉拖回岸边,看着叉上活蹦乱跳的战利品,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又尝试了几次,幸运地再次捕获了一条稍小些的鱼。
今天的食物,解决了。
他用石头垒起简易的灶台,捡拾干枯的树枝生火。
火焰舔舐着潮湿的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带来久违的温暖。
烤鱼的香气弥漫开来,驱散了部分寒意与绝望。
然而,好景不长。
傍晚时分,天空骤然阴沉,乌云如同泼墨般迅速蔓延。
狂风呼啸着卷过河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暴雨来得迅猛而激烈。
河水开始上涨,很快淹没了马克刚刚离开的河滩。
他临时搭建的帐篷瞬间被汹涌的水流冲垮、卷走。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灌在他身上,瞬间湿透。
他必须立刻寻找新的避难所。
雨幕中,视线模糊,风声雨声在耳边轰鸣。
他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远处,崖壁上似乎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山洞。
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冲进洞口。
洞内相对干燥,暂时隔绝了外面的狂风暴雨。
他刚松一口气,准备往里走一点。
“吼——”一声低沉、充满威胁的吼叫从山洞深处传来,带着浓重的腥气。
那声音在狭窄的洞穴里回荡,震得他耳膜发麻。
这里有主了。
而且,绝不是什么善茬。
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想也不想,转身就往洞外冲。
慌乱之中,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
身体重重摔在湿滑的地面上,左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他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查看伤势,一瘸一拐地冲出山洞,重新暴露在狂风暴雨之中。
雨水混合着泥浆,模糊了他的视线,也冲刷着脚踝伤口处的疼痛。
他不敢停留,忍着剧痛,拼命远离那个危险的巢穴。
雨夜漫长而寒冷。
他最终找到一棵枝叶相对茂密的大树,蜷缩在粗壮的树根之间,用手臂紧紧抱住自己,对抗着湿冷与疼痛,还有无边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寒冷与疲惫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雨己经停了。
弥漫的晨雾笼罩着河谷,如同轻纱。
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了马克。
他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透过尚未散尽的薄雾,他隐约看到远处河岸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