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这边!小心脚下。”
“方姐,这能有线索?”
“来了不就知道了。”
方锦仔细研究了唐玉芳的合同,还跟警方确认了一下,没想到唐玉芳在警局里也神神叨叨的。供词虽然不能透露,但对于方锦了解到的基本情况与合同名单,警方那边被她称为“老秦”的人,并没有否认什么。于是方锦就把合同上的租客按照她心中的怀疑程度排了个名,这上面的第一位,就是做过二房东的老刘,如今他在一个正在建设中的楼盘当包工头。
“方姐,一会儿我要问他什么吗?”
“不用,你好好观察他的表情有没有在说谎。”
“好嘞方姐!保证完成任务。”
方姐方姐喊个不停的人叫王大奇,报社新来的实习生,人高马大的,刚出学校,对新闻行业充满了赤诚而幼稚的热情。经过上次单枪匹马勇闯别墅,方锦觉得单人行动可能有点危险,于是就把王大奇带上了,带孩子多见见世面的同时,也提升了安全系数。
工地上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办公室,简陋,但结实。方锦和王大奇刚进来的时候,老刘面色不善,好像刚与人起过争执。但一见到两人,他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走向了王大奇:“方记者是吧,快请进,来,喝水喝水,本来要去接你们的,但今天我实在是走不开......”
王大奇接过水杯挠了挠头,“嘿嘿,我不是方记者,她是,我是王记者,来打杂的。”
老刘一时间表情瞬息万变,他立刻转向了方锦,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方记者,女主豪杰!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不怪我老刘一时没认出来,您这气质......”
“刘先生,咱们言归正传,您也挺忙的,我们问完问题就走,不耽误您太多时间。”
“行行行,您问,我老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希望您能多报道报道,您那个报纸,高级得很,我看大老板吃早点的时候都得买一份过来看,您帮忙美言几句,别让工地停工了。”
王大奇疑惑地看向方锦:“我们不是来......”
方锦赶紧冲他使眼色,让他少说话看自己发挥,王大奇会意,硬生生地把问题吞了回去,“不是来......寒暄的,我们就有话直说了。”
“您说您说。”经过刚才的误会,老刘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再说错话。
“您这边的工程进度怎么样了?”
“进度正常啊,一切都按照之前定的时间走,有我监工,开发商放心!”
“那我刚才看见好像有人在高层睡觉,是午休时间吗?”
“午休时间早过了,这......可能是有个别人偷懒,您放心,一会儿我就去警告他们。”
“也不用警告,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危险,符合安全规定吗?在那么高的地方睡觉。”
老刘擦了擦汗,他们这样的工地上多多少少都有点擦边的事,不可能处处都符合规定,他估摸着可能是竞争对手跟方锦举报了他们。
“睡觉......您确定是在睡觉吗?是不是看错了,那么高,人哪睡得着啊。”
眼看着老刘心里压力变大,方锦觉得可以进入正题了。
“听说您之前当二房东的时候,给房子加了隔断,这个工程,您不会动手脚吧?”
“诶!诶诶诶!”老刘连连摆手,“这说得什么话,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要不信,我给你看图纸!我能动什么手脚!”
“小王,最近有片拆迁地,据说出了点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听说了吗?”
王大奇连连点头,“现在谁不知道啊,挖出尸体来了!整整十具!”
“刘先生,您之前就是那片房子的二房东吧。”
“这么多尸体,您有什么头绪吗?”
“你们可别乱说!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可能有十具,那不成坟圈子了!”
“哦?那您说有几具?”
老刘看了眼窗外,小声对二人说,“这事跟我真没关系,具体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当时确实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你们可千万别跟唐老板说,不然她得扒我一层皮!”
“放心,我们不说,但您得如实告诉我们,如果里面有人命官司让警察翻出来了,那就不是扒一层皮那么简单了。”
“您有个闺女,孩子才这么小,以后不想她考不成公务员吧。”
方锦和王大奇一唱一和,老刘头上的汗更密了,“不是,跟我真没关系,是我一个租户,一家四口,丈夫做瓦匠,没啥钱,老婆挺个大肚子,腿有点瘸,儿子好像脑子有问题,女儿还小,但挺机灵的,应该不是傻子。他们想租我隔断里最小的那间屋子。”
老刘小心翼翼地看了方锦一眼,“打隔断是不对,但我那时候也刚有孩子,就是想给我姑娘多赚点奶粉钱,不犯法吧。”
“别慌,我们不报道打隔断的事,您继续说。”
“本来那么大点个房间,肯定不能住四个人,他媳妇要是生了,就是五个,哪住得开嘛,但他们差点跪下来求我,看着实在可怜,我就同意了。房租都抹了个零呢,您看我这也是做好人好事。我是本地人,不怎么在那边的房子住,平时住父母家,基本收租才过去。结果有一阵子我不小心把腿给摔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媳妇就帮忙收了一阵儿的房租。等我养好腿再去收租的时候,发现诶哟,他媳妇生了,大肚子没了,但是没见多出来的小孩。我寻思着关心一下呗,给送点白糖牛奶啥的也算是道个喜了,结果他们告诉我,孩子没留住,是个死胎。”
方锦心里算了一下,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就是老刘三个月左右没见过这家人,如果他骨折不久小孩就出生了,那小孩至少可以有三个月大。尸体也是三个月的婴儿,对上了!他们的孩子也许根本就不是死胎。
王大奇不解,“死胎正常下葬不就行了,为啥埋墙里?”
“我哪知道!”老刘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地继续说,“那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小孩的哭声。但我往里看,屋里根本没有那么大点的孩子!打这以后,我就经常梦到一个皱巴巴的小孩冲我哭,哭得可惨了,脸上的颜色儿铁青铁青的,我都不敢睡觉!所以我就请人来做了一场法事,还真别说,他们家小孩再也没来找过我了。”
“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迷信?”王大奇大学的时候就入党了,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对老刘的害怕嗤之以鼻。
“你还年轻,没经历过什么,这些呀,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刘摆摆手,也没把王大奇的顶撞放在心上。
方锦突然想起唐玉芳提到过两人曾经“斗法”,于是好奇地问了一句,“您请人做法事的前后,唐玉芳是不是来过?”
“没有啊,她哪来过,她一来不就知道我打隔断了,肯定会让我拆了!”
不对劲,这跟唐玉芳说得完全不一样。
方锦又问,“那她有没有在房子西边修过一堵墙?”
“修墙?为啥要修墙?”
“为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修没修过?”
“没有啊,修墙要花钱,还会挡光,租金是要降的。唐老板不会做这么划不来的事,而且你是不知道那婆娘,可怕得很,后来隔断的事瞒不住了,她抡起斧子就把隔断墙给我劈了。打那以后,她一个月就派人来检查一次,哎哟,我哪敢对她的房子再做什么。”
唐玉芳和老刘的话几乎可以说是相反的,要么是有人说了谎,要么就是都在说谎。这样一来,虽然真相仍然扑朔迷离,可至少说明他们中间确实有人跟墙中的婴儿有关,不然没理由说谎。但是那么小的孩子又不可能得罪人,从老刘的描述来看,穷夫妻似乎很忠厚,也不像在本地有仇人的样子,动机又是什么呢?
方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她准备带着王大奇离开,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临走前,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老刘,“欸,那对夫妻叫什么,现在住哪您还知道吗,我也想代表报社给他们送点温暖。”
“叫啥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姓张,还在浑江呢,就搁城南那片老楼,你看最旧的应该就是他家。”
“这么多年了,还有联系呢?”
“嗨,早没联系了,就是他们日子过得不容易,搬走的时候我多问了几句,送了他们点家具。”
“哟,活雷锋啊刘哥,那他们家没的那个孩子长什么样,您知道吗?”
“哎哟!怎么又说回去了,我哪知道呀,我根本就没见过,再说了刚出生的小孩都长一个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就算我见过,我也认不出来呀。”
“两只眼睛一张嘴?”
“不然呢?”
方锦了然地点头,“行,谢谢哈,我们先回去了,关于您这个工程的报道过几天就能出来,您最近多留意一下。”
“诶,谢谢啊!”
从老刘的工地出来,方锦一刻也没停歇,直奔着他说的老张家就过去了,都快进小区了,王大奇突然不见了。
方锦往后面一瞅,人坐饭店门口点菜呢。
“干什么?嫌疑人就在面前了,这时候还想着吃饭?”
“方姐,您是铁人,我是真饿了。再说了我们是记者又不是警察,嫌疑人是警察要抓的,我们报道真相就完事了,你看你点点儿啥?”
方锦接过菜单,发现自己确实也饿了。刚才走得急,没注意这时候是饭点,去人家里也不合适,像蹭饭的,于是就点了份牛肉面一同坐下吃了起来。
最近案子追得紧,方锦一边自己跟进线索,一边还要写其他的新闻稿,很久都没好好吃过饭了,牛肉面的香气唤醒了她压抑已久的食欲,方锦没什么形象地大口吃了起来。
“糟了方姐!”还没吃两口,王大奇就把手机递到了方锦面前,“有人抢在我们前头了。”
方锦嘴里塞满了面条,她定睛一看,发现一张工地现场模糊的照片,标题写着:“震惊!拆迁工地惊现双头婴尸,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啥啊,这种没营养的新闻,跟我们能比?”
“你看看人家这阅读量,咱们报社一天能卖出十万份报纸吗?”
王大奇羡慕极了,他之前在大学里做新媒体运营,就没出过阅读量十万以上的爆款,如今看到友商抢在他们前头出了新闻,阅读量和评价数量之多,让他十分眼红。
“孩子,在你选择入行纸媒的那一天,就应该接受这件事。”方锦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热度重要,但真相比热度更加重要。”
“哟,方姐,你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在发光!”
“怎么,崇拜上了吗?跟前辈多学着点吧!”
两人吃完饭,又买了点水果和保健品,就来到了老刘所说的张家,临进门之前方锦叮嘱王大奇,“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记住,我们是社区派来了解情况送温暖的。”
“明白!社区送温暖,不该说话的时候我不说。”王大奇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锁,方锦满意地点了点头,敲响了房门。
“您好,请问张先生在家吗?我们是社区的。”
门内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停在了门前。
“社区的?来我家干啥?”
“我们来了解一下低保户的情况,给您送温暖。”王大奇抬了抬手中的礼品。
过了半晌,门锁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探出了头。她上下打量着方锦和王大奇,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礼品上,“进来吧,谢谢你们了。”
方锦刚一进屋,就被浓浓的中药味呛得直想咳嗽,但这样不太礼貌,她忍住了。房间很狭窄,大部分空间都被药品占领了,中药、西药、保健品,医疗器械,这里像一家综合性药店。
“我家那位上班去了,之前我们在社区登记过,你们还想了解什么?”女人的腿有些跛,走路颤颤巍巍的。
“社区担心有人搬走了之后冒领原主低保,所以定期要来更新一下信息,请问咱们家庭的基本情况是什么?”
“什么是家庭情况?贫困?”
“是家庭成员,都有谁都叫什么。”
“哦,张雄,我家那个,我叫王文英,我大儿子,张山,女儿,张水。”
“您先生还在做瓦匠吗?”
“对,他也就会这么一门手艺,不做瓦匠还能做什么呢?”
“那您平时做什么呢?”
“我能做什么,之前也是瓦匠,我们俩干活利索,赚钱也还行,后来腿脚不好站不住,就只能在家当个废人。”
“不能这么说,照顾家庭也是很重要的工作,更何况您家情况特殊。方便问一下您的腿怎么了吗?”
“老早年的事了,被车撞了,没啥大事,就是腿脚不太利索,走不远了。”
“了解了,我们给您带了点钙片,您平常可以吃点。”
“行,谢谢,我吃啥我又不出去工作,留着给我家那个吃吧,他干活干得晚。”
“能了解下您儿子的情况吗?”
“嗨,说了那么多遍了,还得再说一遍。”王文英叹了口气,“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方锦跟着王文英走进卧室,卧室里拉着窗帘,光线很暗,她先闻到了一股来自人体的恶臭,紧接着就见到了床上起伏的肉山——这就是王文英的儿子。他睡得香甜,发出轻微的鼾声,王文英慈爱地走向前去为他掖了掖被角,仿佛闻不到这种人肉和中药一同沤出来的臭气。
“他小时候很可爱的,蹬着腿朝我们笑。可是他逐渐长大了,一直学不会说话,还是只会蹬着腿朝我们笑。等他老了,我们都不在了可怎么办呢?好在有他妹妹,好歹不会让他饿死。”
“是......什么病呢?”
“脑子里的病,治不好,大把的药吃了只能保证他不会更傻,可是好像也不怎么管用,小时候他还会走点路呢,现在只能成天躺在这。不过我已经知足了,大夫说他活不过十八岁,现在都这么大了,不还是好好的吗。”
“那您女儿呢?”
“闺女争气,从小就不让我担心,去了十二中,搁学校住呢,来回路费太贵了,她不怎么回来。”
“十二中?这学校在省会,可难考了,您闺女学习不错。”
“对,她有出息,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带上哥哥,不能像我和他爸一样再受穷了。”
王文英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一直盯着儿子的脸,方锦被屋内的味道熏到几乎晕厥,她受不了了。
“我们出去聊吧,别把张山吵醒了。”
“行,行,出去聊,还是你想的周到。”
“这个房子是张先生申请低保分到的吗?”
“对,感谢社区,感谢政府,要不然我们肯定住不起这么贵的地方,你要拍照片吗?”
“什么?”
“拍照,之前来的人都会跟我们拍照,我看你刚才没拍我儿子,是想拍我吗?”
“啊,对,行。”方锦没想过还有这一出,还好她习惯随身带着相机。
拍照的时候方锦有些拘谨,王文英却早已习惯了,她拉着方锦的手,展开一个感激又公式化的笑容,相机“咔嚓”响过,王文英的笑容又消失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您是什么时候搬到这边来的?”
“之前租的房子要拆迁,你也看到我们这一家的情况,刚好那时候有人帮了我们一把,就让我们住到了这来。”
“谁帮的?”
“贵人,贵人。”王文英摆摆手,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您之前住的地方,跟这里相比怎么样?”
“太小了,我们一家四口住十平不到的地方,就像牲口一样。”
王大奇看方锦一直在兜圈子,有点着急,他一上头就把门口的嘱托忘得干干净净,他急切地看向王文英,“四口?那时候您家没别的孩子了吗?”
王文英迷茫地摇了摇头,“没有”。
“可是那时候有人说......”王大奇看到方锦瞪她,立刻闭上了嘴。
“你们听谁说的,之前我确实又生了一个,不过生下来就是死胎。”
王文英有些低落,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那孩子没有缘分,不过也好,家里养不起更多的人了。”
“在哪家医院出生的您还记得吗?”
“这么久的事了,谁会记得。”
方锦最后宽慰了王文英几句,又在房间各处拍了一些照片,就结束了这次对话。出去之后王大奇止不住地得瑟,“方姐,怎么样,多亏了我破局吧,你这问得也太迂回了!”
“我要是不迂回,让她放松警惕,最后能这么快松口吗?要是你,指不定上去直接就问‘王姐,你家老三搁哪呢?’”
“你太了解我了,你看我的采访提纲!”
王大奇亮出备忘录,上面第一条果真写着:让采访对象降低心理防线,出其不意突破!问出老三。
“虽然得到回答很重要,但我们还是得尊重采访对象,不能为了报道好看就往人家心窝子上戳,要做一个有良心的记者。”
“方姐,你怎么拐着弯地骂我没良心呢?”
“哪能啊,我这不是勤勤恳恳带实习生呢吗,我们配合得确实不错,你再多想想怎么把话说得招人爱听就更好了。”
“好嘞!接下来我们去哪?”
方锦好笑地看着王大奇跃跃欲试的样子,“出外勤出上瘾啦?把今天的两个采访整理一下,写成稿子发给我。”
“诶?真写啊,这不是我们为了拉近距离的说辞吗?”
“不是,说到就要做到,如果不写就不要给采访对象希望。”方锦认真地说。
“多写点对新人又没坏处,这些报道还能提高咱们报纸的社会形象,不亏的,好好写吧!”
“好,我写,我写。那你去哪,不一起回报社?”
“不了,我去之前的拆迁工地看看,这个时候估计已经解封了。”
“我跟你一起去。”
方锦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下班,现在我们分头行动谁都不用加班。”
“加班显得我工作认真负责。”
“一看就是被社会毒打得少,那你自己加班吧,我先走了。”方锦摆摆手,潇洒地离开了。
拆迁工地的废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冷清,警戒线解除了,围观的人也不会再回来。最近来来往往的围观者扰得附近的野狗也换了地方,偶尔几声鸟鸣更显得此处空旷孤寂,方锦产生了一种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人的错觉。
她往废墟的中心走去,耳畔一片寂静,心中却响起了老刘所说的婴儿哭声。当时是谁,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那么小的孩子一点一点封进了墙中呢?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在墙上先凿出一个孔洞,扩宽,挖深,接着把孩子放进去,然后再抹平。抹平.......瓦匠可以做这件事,可如果墙中的小孩真是王文英家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还是说,有人偷走了孩子,又封进了这里......动机是什么呢?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对一个无辜的孩子这么做,难道真的是唐玉芳所说的风水?他本就活不了多久,他,或者他们哭起来的时候会是两个人的声音吗?
方锦敲了敲头,说不定这里的风水真的不好,一进来她就开始胡思乱想。方锦蹲在地上翻找,她相信警局的能力,这里应该不会有剩下的残骸留下。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翻找着什么,也许是线索,也许是一点破局的灵感。
唐玉芳大概率不可信,老刘不一定,王文英也可能在撒谎,但是可能性相对小一点,他们三个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方锦不愿去想,或者说,她彻底搞错了方向,问题根本就不出在他们三人之间。
就在方锦想到头大的时候,她翻到了一块人造板材的碎块,摸上去应该是木材的边角废料加上化工材料制成的,一般会用做质量不太好的床架、柜子或者门。碎块上有马克笔的字迹,像是一个半截的***数字“3”。
这是什么?3号房间?碎块又是什么地方的?方锦的疑惑更多了,她在附近继续翻找起来。
方锦找啊找,下午的太阳逐渐西沉,直到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方锦打着手电,终于拼出了一串残缺不全的数字:138 0455 3xx96,以及数字前的两个字:代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