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蹙眉,掀开帘子呵斥道:“规矩都学到了狗肚子里?”
小丫鬟吓得唯唯诺诺,连连认错。
沈霜辞心情不错,淡淡问道:“是不是蒋姨娘那边出事了?”
小丫鬟透过帘子看到她脸上笑意,吓得更说不出话来。
怎么感觉,是夫人……?
“说话!”
甘棠又训斥一声。
“回夫人,回甘棠姐姐,蒋姨娘她,流了很多血,好像,好像说小产了。”
甘棠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随即回头看向沈霜辞。
沈霜辞面色未变,吩咐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丫鬟退下。
甘棠立刻走近,难掩担忧:“夫人,蒋姨娘她小产,会不会影响您?”
“我一个要被扫地出门的人,能影响我什么?”
“奴婢是担心,会,会……会查到我头上?”
沈霜辞淡笑,“放心吧,这次不是冲着我来的。”
身边的人,该教要教。
所以她耐心解释。
谢知安耳根子软。
知子莫若母。
王氏肯定要用前程,用侯府,用亲情来绑架他。
谢知安未必会立刻妥协,但是会动摇。
蒋明月小产,谢知安会心疼,会想弥补她,可能脑子一热,帮她家里人***。
现在是王氏和蒋明月的角力。
蒋明月是个极聪明的女人。
至少在拿捏谢知安这件事上,她从未出错。
可惜了。
“咱们看戏便是。”
沈霜辞从桌案上抽出一本书,闲适地看起来。
“可是夫人,奴婢担心,会冲击到您。”
小妾小产,很多人都下意识地会以为正室不容人。
“……加上您打算离开,奴婢担心,万一外人说是因为这件事呢?”
沈霜辞微微一笑:“那就说吧。
我‘死’之后,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甘棠脸色一白。
“好了,逗你玩的,天塌了还有我,去收拾东西吧。”
“是。”
沈霜辞靠在迎枕上,倦意袭来——昨晚实在是太放纵了。
不过离开之后,她大概也会怀念。
毕竟男女之事上,谢玄桓表现可圈可点。
晚上的时候,沈霜辞己经搬到了梧桐苑。
还是从前的陈设,沈霜辞也并没有换地方睡不着的矫情。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沈霜辞睡得正沉,忽觉一阵寒意侵近,未及清醒,一具带着夜露微凉的身躯己钻入衾被。
那双熟悉的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在她睡意朦胧的身子上急切游走,近乎粗暴。
“嘶啦——”衣帛碎裂的声响在静夜中格外清晰,是她那件苏绣寝衣。
沈霜辞蹙眉,睡意散去几分,带着薄恼伸手去推他硬实的胸膛:“苏绣的……就这般毁了。”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混着灼热气息吻下。
“赔你更好的。”
“别闹了,有人发现怎么办?”
“从前都没人管你,现在更没人。”
谢玄桓急切地索取。
他从来都是个急性子,一贯会折磨人。
红被翻浪,烛影摇曳,良辰美景好时光。
云雨方歇,帐内暖意氤氲,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谢玄桓靠在床头,将沈霜辞揽在怀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她的青丝。
他的胸膛温热,心跳沉稳地传来。
“搬来这偏僻院子,倒清静。”
他声音带着事后的微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霜辞倦懒地偎着他,闭目不答,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低头,唇蹭过她的额角:“我今日去见了魏先生。”
沈霜辞睁开眼睛。
魏先生,是谢玄桓的贵人,一路教导扶持他走到今日。
但是谢玄桓并不知道,是自己把他推荐给魏先生的。
魏夫人出身御医世家,医术高超,沈霜辞曾随她习医数年,与这对隐逸夫妇关系匪浅。
当然,这些谢玄桓也不知道。
燕王也算是魏先生的半个弟子。
燕王登基,他这个半吊子师弟也跟着鸡犬升天。
谢玄桓今日去找魏先生,也是因为这件事。
皇上想让他去锦衣卫,谢玄桓不想去。
锦衣卫这种鹰犬,日后想要全身而退,实在艰难。
而且名声差了,日后怎么继承侯府?
所以他去找魏先生。
“……先生没有答应帮我转圜。”
谢玄桓语带失落,指间绕紧她的发丝。
他把玩着沈霜辞的青丝,“你说,先生为什么不帮我?”
沈霜辞道:“我一个内宅妇人……嘶……”狗东西竟然拽她头发!
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说点我爱听的。”
谢玄桓咬牙切齿地威胁,“恒茂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我装什么内宅妇人?”
恒茂升是当铺,是京城当铺的“后起之秀”,这几年风头渐盛。
提起这事,沈霜辞心里也暗恼。
她就差把账册藏到耗子洞里了,却仍被他窥破。
虽恒茂升于她庞大产业不过九牛一毛,但那种被看穿的感觉,仍令她介怀。
也是因为这件事,谢玄桓“爬床”更殷勤。
——后来,他和沈霜辞借过很多次钱,虽然后来都还了。
沈霜辞只当他“肉偿”利息。
“恒茂升是我唯一傍身的产业,侯府上下,只有你发现了。”
沈霜辞淡淡道,“难道你不适合做锦衣卫吗?”
她觉得皇上慧眼识珠。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一个爬嫂子床的狗东西,说人家胆子大?
哪儿来的脸?
谢玄桓觉得今日黄历上一定是“诸事不宜”。
在魏先生那里吃瘪就算了,回来还要被这个女人挤兑?
他原本就烦躁,听沈霜辞这般说更烦躁了。
“讨打是不是?”
说话间,他的大手又不安分起来。
沈霜辞不想同他再纠缠,就软了声音道:“我今日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也不哄我,只一味逞凶。”
她一软,谢玄桓就强硬了。
到底让他又得逞一次。
最激烈的时候,谢玄桓咬着磨着,一遍遍逼她喊“夫君”。
沈霜辞只能心里暗骂,同时盘算着,再忍耐些时日。
新皇登基,战乱结束,再过段时间各地都能休养生息,她大概就能永远离开京城。
为了日后,她也得忍耐。
甩掉两个男人,不能走错一步。
餍足的谢玄桓,总算记起她刚才的话:“有什么好委屈的?
正好和离,跟着我。
你该不会还惦记着谢知安吧。”
“他那般对我,我只恨他,你要帮我出气。”
“说说,你想怎么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