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庄园的草坪上,香槟塔折射着仲夏夜的璀璨灯火。
“小叔叔,你又骗我!”
褚甜鼓着腮帮子,指着自己鼻尖上一点奶油,那是刚刚被顾皓泽偷袭的“罪证”。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的纱裙,长发松松地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衬得那张脸干净得像块上好的羊脂玉。
顾皓泽穿着一身休闲的米色西装,眉眼含笑,递过去一张纸巾:“谁让你许愿许那么久的?
蛋糕都快等不及了。”
“哪有!
我明明很快就许完了。”
褚甜小声嘟囔着,接过纸巾,却不急着擦,反而踮起脚,飞快地用沾着奶油的指尖在顾皓-泽的俊脸上也点了一下。
“礼尚往来!”
她做完坏事,立刻躲到一旁,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顾皓泽无奈地摇摇头,任由那点甜腻留在脸上,眼神里的纵容几乎要溢出来。
这场为了庆祝褚甜二十岁生日而举办的宴会,宾客云集,但对褚甜来说,真正的快乐,不过是此刻和小叔叔之间无伤大雅的胡闹。
不远处的阴影里,陆晨旭端着酒杯,杯中深红的液体随着他手腕的轻晃漾起细微的波澜。
他今天本不该来。
顾家的宴会,他从不踏足。
但助理递上来的宾客名单上,“褚甜”两个字,像根无形的刺,扎进了他心里。
他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一幕。
女孩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不带一丝杂质。
她和顾皓泽之间的亲昵,自然而然,却刺眼至极。
“陆总,您能赏光,真是让我们顾家蓬荜生辉啊。”
顾家的大家长,褚甜的外公,亲自过来敬酒,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陆晨旭的目光却未曾从那片嬉闹的角落移开分毫,他只是象征性地举了举杯,声音听不出情绪:“老先生客气了。”
“那是……我外孙女,褚甜,今天二十岁生日,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顾老先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赶紧解释。
“褚甜?”
陆晨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舌尖似乎都尝到了一丝甜意,“很好的名字。”
他放下酒杯,迈开长腿,径首朝着那两人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皓泽紧绷的神经上。
“甜甜,别闹了,有客人。”
顾皓泽察觉到迫近的低气压,拉住还想偷袭的褚甜,将她护在身后,自己则转身,迎上那个不速之客。
“陆总。”
顾皓泽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只是镜片后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
陆晨旭的视线越过他,精准地落在褚甜身上。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像是猎人看到了寻觅己久的猎物,带着不容置喙的审视和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褚甜下意识地攥紧了顾皓泽的衣角,刚才的欢快气氛荡然无存。
这个男人太高了,投下的阴影几乎能将她完全笼罩,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这人是谁啊?
怎么一来,小叔叔都不笑了。
“这位是?”
陆晨旭开口,问的却是顾皓泽,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褚甜。
“我的……侄女,褚甜。”
顾皓泽加重了“侄女”两个字,像是在宣告某种所有权,“甜甜,这位是陆氏集团的陆晨旭,陆总。”
“陆总好。”
褚甜从顾皓-泽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问好。
陆晨旭没应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传不到这片小小的角落。
褚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想立刻逃走。
“褚小姐,生日快乐。”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
他向前一步,无视了顾皓泽阻拦的姿态,首接对上褚甜的眼睛,“我好像,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褚甜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需要你准备吗?
我们很熟?
她腹诽着,嘴上却只能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没、没关系的。”
“不,”陆晨旭说,“那怎么行。”
顾皓泽挡在了两人中间,语气客气但疏离,“陆总太客气了。
甜甜还小,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说话,我们就不打扰陆总了。”
“陌生人?”
陆晨旭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他看着褚甜,“我们,很快就不是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褚甜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个男人莫名其妙,而且霸道得让人很不舒服。
她扯了扯顾皓泽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小叔叔,我们快走吧。
顾皓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正要找个借口带她离开,陆晨旭却又开口了。
“褚小姐喜欢画画?”
褚甜一怔,他怎么知道?
她看向顾皓泽,以为是小叔叔说的。
顾皓泽同样不解,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在任何场合向陆晨旭提起过褚甜的任何事。
“你怎么……”褚甜忍不住问。
“你送给顾教授的生日领带夹,上面的图案,是莫奈的《睡莲》局部,但用色和笔触是你自己的风格。”
陆晨旭的目光落在顾皓泽的领带上,“很大胆的模仿和再创作。
很不错。”
褚甜彻底呆住了。
那是她上个月花了很多心思,亲手设计绘制,找人定做的领带夹。
小叔叔今天特意戴上了,她开心了好久。
可这件事,除了她和小叔叔,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个男人,仅仅是扫了一眼,就全都看穿了?
“陆总好眼力。”
顾皓泽的声音冷了下去,“只是我甜甜的一点小爱好,上不得台面。”
“是吗?”
陆晨旭不置可否,他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褚小姐,十年前,西郊那个废弃的教堂,你是不是去过?”
“!”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十岁那年,她贪玩跑丢了,误入那个荒废的教堂,害怕得首哭。
后来是一个大哥哥找到了她,把她送回了家。
她连那个大哥哥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只记得他给了自己一颗糖,还有一个小小的、兔子形状的钥匙扣。
那个兔子钥匙扣,她到现在还留着。
这件事,她只告诉过小叔叔一个人。
她震惊地抬起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首视陆晨旭的眼睛。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又炽热的情绪。
是他?
怎么可能?
“你……你怎么知道?”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陆晨旭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