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安攥着那半块血玉,掌心被棱角刺得生疼。
巷口的槐树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树影里蜷缩着具尸体,咽喉处插着半柄断剑。
诡异的是,尸体周身三丈内积雪未融,连一片枯叶都未曾沾身。
“这是本月第三起了。”
更夫缩着脖子从街角探头,“仵作说尸身都冻得能敲出冰碴子,偏生伤口还渗着血珠子……”陈九安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捕快腰牌。
三天前他刚因顶撞刑部侍郎被革职,此刻本该在城西破庙里裹着草席发抖。
但当他在当铺后巷捡到这块刻着晦涩咒文的血玉时,指尖突然泛起灼痛——那痛感竟与三年前母亲咽气时一模一样。
“哐当!”
身后传来陶罐碎裂声。
陈九安转身时,正看见个蒙着面纱的灰衣女子踉跄后退,脚边滚落着盛满糯米的陶罐。
月光照在她腰间,一枚鎏金腰牌映出“镇抚司”三个朱砂大字。
“你……能看见我?”
女子嗓音沙哑。
陈九安瞳孔骤缩。
三天前他明明亲眼看见这女子被乱箭穿心,尸体就挂在刑部大牢的刑架上!
更诡异的是,此刻女子左手小指缠着的红线,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那根一模一样。
“九安哥!”
远处传来妹妹小翠的喊声。
陈九安低头的瞬间,灰衣女子己消失在槐树影里。
他蹲下身,发现女子踩碎的糯米竟在雪地上摆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每粒米都浸透了黑狗血。
“九安哥!”
小翠拽着他衣袖首喘,“西街李员外家的千金又发病了,非要见你!”
陈九安攥紧血玉。
三个月前李府大小姐突然癫狂,夜夜梦见自己被锁在青铜棺材里。
他至今记得少女抓住他手腕时说的话:“你前世是镇国将军,腰间的玉佩能破万法……”更夫突然指着尸体惊叫。
陈九安回头,发现尸体咽喉处的断剑正在融化,渗出的黑血在雪地上勾勒出半幅地图。
他下意识用血玉去接滴落的黑血,刹那间天旋地转,耳畔响起无数人嘶吼:“打开往生门!”
小翠的惊呼声中,陈九安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尸山血海的战场、悬在青铜巨棺上方的九盏招魂灯、还有那个总在雾中背对着他的身影——每次靠近,那身影就会回头,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血玉认主了。”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灰衣女子不知何时站在槐树枝桠间,面纱被夜风吹开一角,露出左眼下的朱砂泪痣,“带着它去城南城隍庙,子时三刻之前。”
陈九安还想问什么,女子己抛来个锦囊。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残破的《推背图》残页,泛黄的纸页上写着:“丁未年,双月现,血玉出,往生开。”
更夫突然指着东南方大喊。
陈九安望去,只见一轮残月旁竟浮现出另一轮血色圆月,两轮月亮在夜空中缓缓重叠。
怀中的血玉突然剧烈震颤,带着他的手掌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痕,指向城隍庙的方向。
“哥,你手在流血!”
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九安这才发现,刚才在槐树下被血玉刺伤的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与灰衣女子相同的朱砂泪痣。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刑部的灯笼在街角连成一片。
他弯腰捡起锦囊,突然发现残页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当双月同辉时,镇抚司地牢第三层,有人等你三百年。”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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