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勇在审讯室里猛地睁开眼，鼻尖萦绕的铁锈味混着劣质熏香，呛得他狠狠咳嗽了两声。
眼前不是熟悉的现代审讯椅，而是硬邦邦的梨花木凳，身上的警服也变成了粗布缝制的青色公服，胸前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捕”字。
“蒋捕头，您可算醒了！”
一个穿着短打的少年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城南枯井里又发现了具女尸，知县大人催了三回，让您赶紧过去！”
蒋勇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脑子里突然涌入一段陌生记忆——这里是大诚朝青州府，他是府衙里的捕头蒋勇，前几日查案时被人打晕，醒来就换了个灵魂。
而他原本的身份，是现代市公安局的刑侦支队队长，刚破获一起连环杀人案，却在庆功宴后意外栽了跟头。
“慌什么。”
蒋勇压下心头的震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带齐工具，去现场。”
少年叫李小六，是蒋勇的跟班，见自家捕头醒后气质大变，却也不敢多问，连忙拎着木箱跟上。
城南枯井边己经围了不少人，知县周大人穿着官袍，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见蒋勇来了，立刻沉声道：“蒋勇，这是本月第三起了！
死者都是年轻女子，死状一模一样，再破不了案，咱们青州府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蒋勇没接话，径首走到井边。
井口用麻绳吊着块木板，上面躺着个穿粗布衣裙的女子，双目圆睁，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勒痕，手腕上还留着几道抓痕。
他蹲下身，手指避开勒痕，轻轻翻开死者的眼睑，又摸了摸她的指尖——眼结膜有出血点，指尖泛白，指甲缝里还夹着一点深色纤维。
“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六个时辰，”蒋勇站起身，声音清晰，“勒痕边缘有不规则纹路，凶手用的不是普通麻绳，应该是掺了麻线的粗布带；指甲缝里的纤维是深蓝色，质地粗糙，像是苦力穿的短打布料；另外，死者鞋底沾了些湿泥，泥里混着细沙和碎瓷片，城南只有西郊窑厂附近有这种土。”
周知县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一向只会蛮力查案的蒋勇，竟然能说出这么多门道。
李小六更是目瞪口呆，小声嘀咕：“头儿，您啥时候懂这些了？”
蒋勇没解释，只对周知县说：“大人，麻烦您派些人手，一是去西郊窑厂附近排查，重点找穿深蓝色短打、近期有反常举动的男子；二是查一下三位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她们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
周知县立刻点头：“好！
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两天，蒋勇带着李小六跑遍了西郊窑厂。
窑厂附近有个村落，住的大多是窑工，家家户户都有深蓝色短打。
蒋勇没急着抓人，而是挨家挨户走访，问的却不是案情，而是“最近有没有人夜里外出有没有人丢过粗布带”。
第三天傍晚，一个老妇人悄悄拉住蒋勇，声音发颤：“捕头大人，俺家儿子王老三，前几天夜里总出去，回来身上还带着股血腥味，俺问他，他还跟俺发脾气……”蒋勇心里一紧，立刻带着李小六去了王老三家里。
王老三不在家，屋里乱糟糟的，墙角堆着一堆脏衣服，其中一件深蓝色短打，袖口处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
蒋勇用手指蹭了蹭，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是血味。
“走，去窑厂抓他！”
两人赶到窑厂时，王老三正躲在砖窑后面抽烟，见蒋勇来了，脸色瞬间惨白，拔腿就跑。
蒋勇年轻时是田径队出身，速度比王老三快得多，没跑两步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王老三，你跑什么？”
蒋勇的膝盖顶着王老三的后背，声音冰冷，“城南枯井里的三个女子，是不是你杀的？”
王老三挣扎着喊：“不是俺！
俺没杀人！”
“没杀人？
你袖口的血是怎么回事？
你家的粗布带呢？”
蒋勇加重了力道，“死者指甲缝里有深蓝色纤维，跟你短打的布料一模一样，你还想狡辩？”
王老三浑身一僵，再也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哭了起来：“是俺……是俺杀的……俺就是想跟她们处对象，她们不同意，还骂俺是穷鬼，俺一时气不过……”案子破了，青州府的百姓都拍手称快，周知县更是对蒋勇刮目相看，特意上书朝廷，为他请功。
李小六跟在蒋勇身后，崇拜得不行：“头儿，您太厉害了！
您以前查案可不是这样的，您是不是得了什么神仙指点啊？”
蒋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哪有什么神仙指点，不过是多观察、多思考罢了。”
他没说的是，这些都是现代刑侦学的基础，可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DNA检测的大诚朝，这些“基础”，就是破案的关键。
没过多久，朝廷的嘉奖令下来了，蒋勇被升为青州府总捕头，还赏了五十两银子。
他用这笔银子改善了捕快们的待遇，又建了个“证据房”，把每次查案的物证都分类存档，教捕快们怎么保护现场、提取证据。
可没等蒋勇清闲几天，新的案子又来了——青州府最大的粮商张老爷，夜里在家中被杀，保险柜里的两千两银子不翼而飞，门窗却完好无损，像是熟人作案。
张老爷的儿子张少爷认定是家里的管家干的，因为管家是唯一能自由出入张老爷书房的人，而且案发后，管家就不见了。
周知县把案子交给了蒋勇，张少爷也找到蒋勇，语气急切：“蒋捕头，你一定要抓住那个狗管家，为我爹报仇！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只要你能尽快破案！”
蒋勇没接银子，只说：“张少爷，在没找到证据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我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他带着李小六去了张府，先查了张老爷的书房。
书房里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张老爷倒在书桌前，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没有指纹——凶手应该是戴了手套。
书桌的抽屉被打开，里面的银子不见了，保险柜也被打开，锁芯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凶手要么有保险柜的钥匙，要么知道密码，”蒋勇摸着下巴思考，“门窗完好，说明凶手是从正门进来的，很可能是张老爷认识的人。”
他又问了张府的下人，得知案发前一天，张少爷和张老爷大吵了一架，因为张少爷想把家里的粮价提高，张老爷不同意，说“做人要留有余地，不能坑害百姓”。
而且，管家在案发前一天，就被张老爷派去外地收粮了，根本不在青州府。
蒋勇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让人去外地找管家，自己则去了张少爷的院子。
张少爷的书房里，放着一个和张老爷家一模一样的保险柜，蒋勇注意到，保险柜的锁芯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和张老爷家保险柜的划痕很像。
“张少爷，你家的保险柜，平时是谁开？”
蒋勇问。
张少爷眼神闪烁了一下，说：“当然是我自己开，怎么了？”
“没什么，”蒋勇笑了笑，“只是觉得你家的保险柜，和张老爷家的很像，连锁芯的划痕都一样。
对了，案发那天夜里，你在哪里？”
张少爷的脸色变了变，说：“我在自己的院子里睡觉，下人们都可以作证。”
“是吗？”
蒋勇看向一旁的下人，“你们夜里都能看到张少爷在院子里睡觉？”
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小声说：“回捕头大人，夜里我们都睡了，没看清……”张少爷顿时急了：“你们怎么能这么说！
我明明就在院子里！”
蒋勇站起身，走到张少爷面前，声音严肃：“张少爷，你就别装了。
你和张老爷吵架，想独占家产，于是趁张老爷夜里在书房算账，从正门进去，用匕首杀了他，再打开保险柜拿走银子，伪造成劫杀案，还想嫁祸给管家。
你家保险柜的划痕，和张老爷家的一样，说明你有两把相同的钥匙，对不对？”
张少爷浑身发抖，冷汗首流，突然跪在地上：“是我……是我杀了爹……我就是想多赚点钱，他不同意，我一时糊涂……”案子又破了，蒋勇的名声在青州府越来越响，甚至有人把他叫做“大诚神探”。
可蒋勇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个充满未知的大诚朝，还有很多案子等着他去破，还有很多真相等着他去发现。
这天，蒋勇正在证据房整理物证，李小六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头儿，京城来的信，说是宫里的李公公，要亲自来青州府，想请您去京城查个案子！”
蒋勇接过信，心里一动——京城，那是大诚朝的权力中心，那里的案子，肯定比青州府的更复杂、更棘手。
但他没有犹豫，因为他知道，不管在哪里，查案、抓凶手、还受害者一个公道，都是他作为“神探”的责任。
他把信收好，对李小六说：“收拾东西，咱们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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