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黄昏像被揉皱的橘红色糖纸,裹着潮湿的寒意往人领口里钻。
城中村路口的梧桐树抖落一地枯叶,沈星乔踩着双帆布鞋,“唰啦”一声抖开印着八卦图案的塑料布,支起折叠桌。
桌上摆着龟甲、三枚泛着绿锈的铜钱,以及一张手写的硬纸板——“不准不要钱”。
她今天穿了件改良版月白汉服,袖口绣着天干地支的纹样,耳垂挂着自制的太极耳坠,随着转头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首播手机架在桌角,镜头对准她那张巴掌大的脸——眼尾微挑,唇色偏淡,偏偏眉峰如刃,生生压住了本该软糯的长相。
“下一个。”
她懒洋洋敲了敲桌面,指甲盖涂着鸦血似的丹蔻。
外卖小哥搓着手坐下,制服上的油渍在夕阳下泛着光:“大师,您给我看看……我女朋友咋突然就跟我分手了?”
沈星乔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眉心一道浅疤上。
那疤痕细得像根线,却是典型的“情断纹”。
“上周周三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你们在出租屋里吵架。”
她屈指叩了叩桌面,“你摔碎了她的YSL小金条口红,对吗?”
外卖小哥猛地抬头,瞳孔地震:“这都能算出来?!
当时我喝多了真没注意……不是没注意。”
沈星乔抽出龟甲摇了摇,哗啦声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是你根本不在乎。
那支口红是她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包装盒还藏在衣柜顶层。”
首播间弹幕炸开锅:卧槽!
神了吧!
剧本吧?
提前调查过?
楼上闭嘴!
看小姐姐眼睛!
沈星乔没理会屏幕,从龟甲缝隙间抬眼望向西方。
暮色中,一道灰袍身影正站在五十米外的电线杆后,手中罗盘微微发亮。
她指尖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腕间的青铜罗盘,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金光。
“想挽回也不是不行。”
她忽然冲外卖小哥一笑,梨涡浅浅,“明早七点去早市买朵带露水的白玫瑰,别告诉她是你买的。”
外卖小哥千恩万谢地走了。
沈星乔刚要收摊,忽觉后颈一凉。
她猛然转身,只见个穿定制西装的男人正站在摊前,身高腿长,肩线笔挺,衬得身后昏黄的路灯光都暗了下去。
他面容冷峻,左腕戴着块老式怀表,表链缠着圈褪色的红线。
更诡异的是,男人身上飘着层稀薄的灰色雾气,像是刚从什么阴晦的地方过来。
沈星乔眯起眼,指尖悄悄搭上罗盘边缘。
青铜表面骤然泛起涟漪般的金光,那些灰雾触到金光便嘶叫着散开。
“陆先生?”
她念出男人胸前铭牌上的字,那是本市最顶尖的投资公司LOGO,“来看相?”
陆砚舟目光落在她耳垂的太极耳坠上,嗓音低沉:“听说沈小姐算得很准。”
“要看什么?”
沈星乔往后仰靠,椅子发出吱呀声响,“事业运?
财运?”
她故意顿了顿,“还是……桃花运?”
陆砚舟取出张烫金名片放在桌上,上面印着“陆氏集团执行董事”。
他的目光掠过她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朱砂印,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我想请沈小姐破个局。”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辆红色跑车失控般撞向路边的老槐树,树干剧烈摇晃,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
沈星乔瞳孔骤缩——那棵树的根系处,正缠绕着一团墨绿色的怨气。
“有意思。”
她舔了舔后槽牙,抓起罗盘就走。
经过陆砚舟身边时,她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混着些说不出来的草木腥气,“跟着我,别乱碰东西。”
陆砚舟看着少女蹦跳着冲进暮色的背影,抬手按住左胸。
那里的衣服底下,贴着一块刻满咒文的青铜薄片,此刻正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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