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娘，忙完这阵，我有个事情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傍晚的餐馆刚送走完最后一波客人，我攥着围裙角，指尖都泛了白，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
老板正擦着灶台，油星子还沾在袖口，老板娘则在收拾餐桌，听见我的话，两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转头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喉结动了动才继续说：“我今年不是31岁了嘛，家里我妈催得紧，前阵子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还没见面，眼看要往谈婚论嫁的方向走了……”话没说完，老板先笑了，手里的抹布往台面上一放：“恭喜啊小王！
这可是大好事！
那后续事情定下来了，可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到时候必须给你包个大红包！”
老板娘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真切的笑意：“是啊，你在这干了十一年，从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到现在，我们看着你长大的，就盼着你能早点成家。”
听着两人暖心的话，我到了嘴边的请求又咽了回去，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餐馆角落——那是我平时切菜、打杂的地方，十一年来，每天都是择菜、洗碗、端盘子，重复着同样的活计。
老板以前总说：“小王，别总打杂，过来跟我学炒菜，学会了以后不管是在这干，还是自己开店，都有门手艺傍身。”
可我每次都找借口推脱，要么说“我手笨，学不会”，要么说“打杂挺好，不用费脑子”。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前几天家里的电话，我妈在那头急得首哭：“对方说要五万块彩礼，先把婚事定下来，你这几年上班，总该攒下点钱吧？”
我当时只能含糊其辞，挂了电话就蹲在楼道里抽烟，越想越慌。
“怎么了？
还有事没说吧？”
老板看出我神色不对，递过来一瓶冰可乐。
我接过可乐，瓶身的凉意没压下心里的焦躁，沉默了半分钟，还是咬着牙把话说了出口：“老板，老板娘，我就是想……想跟你们借五万块钱，彩礼还差这么多，我实在没办法了，我爸和我妈手里有几万，我自己说我手里有5万。”
话音刚落，刚才还热络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老板和老板娘都没说话，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响，格外刺耳。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手指死死抠着围裙上的破洞。
半响之后，老板娘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小王，你在这干了十一年，不光没学会炒菜，我们每个月给你开2500工资，还管你一日三餐，你连五万块钱都没攒下来，你每天到底干啥了？
你二十岁刚来的时候，多精神的小伙子，老岳（老板）天天喊你学炒菜，你偏不学，说打杂轻松；每个月发了工资，要么跟朋友出去喝酒，要么买些没用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规划，现在知道急了？”
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些，却更让我难受：“不是我们不帮你，你看我家晓昕（老板儿子），今年刚上高一，学费、补习班费，哪样不要钱？
家里也实在不宽裕。”
老板突然一把把老板娘拉到身后，对着我说：“小王，你别听你嫂子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肯定给你凑上。
你在这干了这么久，没把你当外人，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不能耽误了。”
我抬起头，看见老板眼里的体谅，可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疼，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我难受的不是老板娘的指责，而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没错——十一年的时光，我明明有机会学一门手艺，明明能攒下些钱，却偏偏浑浑噩噩地混过来，把最好的年华都荒废了。
手里的冰可乐早己不冰，就像我这十一年，看似安稳，实则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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