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光划破混沌气流,陈道将速度压至最低,任由周身仙元与洪荒的天地元气缓缓交融。
掌心的不周山碎片散发着柔和的青光,那层屏蔽天机的波动始终笼罩着他,连下方奔腾的地脉之气都无法感应到他的具体方位。
他悬立于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脉上空,神识如涟漪般扩散开去。
作为仙人,他的神识足以覆盖千里,所过之处,无论是潜藏在密林深处的洪荒异种,还是隐于山洞中的先天生灵,皆在感知之内。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大地之下那如同巨龙般蜿蜒的地脉。
“好强的紊乱……”陈道眉头微蹙。
神识穿透地表,能清晰感受到地脉之气的流动——时而奔腾如怒涛,时而滞涩如死水,甚至有多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断裂与冲撞,仿佛一条受伤的巨蟒在痛苦挣扎。
这绝非天地自然演化该有的景象。
不周山乃盘古脊椎所化,是地脉之根、天柱之基,它的崩塌固然会引发动荡,但以盘古神威所留的底蕴,断不该让地脉紊乱到如此地步。
“就像……有人在暗中不断搅动这潭水。”
陈道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心形挂件。
碎片微微发热,一丝模糊的信息涌入脑海:那是不周山崩塌瞬间的景象,除了共工怒撞的巨力,还有一缕极淡的、属于天道的威压,悄然渗入地脉核心,如同在堤坝上凿开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
“鸿钧……”这个名字再次浮现,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寒意。
陈道收回神识,目光转向西方。
那里,隐约能感应到一股醇厚的戊土气息,虽不张扬,却深植大地,那是镇元子的气息。
按前世所知,这位地仙之祖此刻应在万寿山五庄观中,守着人参果树,看似逍遥,实则对这遍地疮痍的地脉视而不见。
“镇元子身负戊土本源,又掌地书,地道之事本应是他的天职。”
陈道心中疑窦丛生,“为何会坐视地脉紊乱?
是自身迷障,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他想起前世零碎的神话传说,镇元子号称“地仙之祖”,却极少插手洪荒大势,连巫妖大战那般生灵涂炭的浩劫,也只是守着五庄观闭门不出。
这看似与世无争的姿态,在如今的陈道看来,却透着一股诡异的“不作为”。
就像一匹本该驰骋千里的良驹,被无形的缰绳牢牢拴在了马厩里。
思绪转向南方,祖巫之地的方向。
那里弥漫着一股磅礴的祖巫气运,其中,属于后土的气息尤为特殊——既有大地的厚重,又带着一丝悲悯的柔和,显然己开始触及轮回之事。
但陈道心中的疑惑更甚。
后土化轮回,本是收容生灵魂魄、稳固人道根基的伟业,为何后世会有“地道代言人”的说法?
地道主地脉流转、山川稳固,人道主生灵繁衍、轮回有序,二者虽有联系,却泾渭分明。
若后土真被引向地道,那谁来承载人道的未来?
“混淆地道与人道……”陈道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如此一来,地道失其主,人道失其根,唯有天道能凌驾其上,肆意掌控。”
这盘棋,下得未免太精妙了些。
镇元子被束缚于地道之外,后土被引向人道之外,两道失衡,天道独尊。
而作为天道代言人的鸿钧,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陈道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洪荒看似生机勃勃的表象下,藏着一张巨大的网,无数生灵、甚至大能,都在网中循着被设定好的轨迹前行。
“不对……”他忽然摇头,“盘古意志选中我,绝非仅仅让我看清这棋局。
不周山碎片既是钥匙,必然也藏着破局的线索。”
他握紧挂件,默默沟通。
这一次,碎片传递来的不再是模糊的画面,而是一股纯粹的意涵——三道相生,缺一不可;天道统御,需有制衡;地道承托,需得正主;人道绵延,需归其位。
“正主……归位……”陈道咀嚼着这两个词,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镇元子必须觉醒地道之责,后土必须回归人道正途。
这两步,是破局的关键。
但他不能操之过急。
鸿钧能布下如此大局,其修为与手段定然深不可测,自己虽有仙人修为,又有碎片屏蔽天机,却仍不足以与这位天道代言人正面抗衡。
“得先确认他们如今的状态。”
陈道不再停留,遁光转向西方万寿山的方向。
他决定先去看看那位“地仙之祖”,看看这盘棋的第一颗关键棋子,是否还有撬动的可能。
云雾再次将他的身影吞没,唯有掌心的碎片青光依旧,仿佛在无声地指引着他,踏入这洪荒迷局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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