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带着两个跟班，一路骂骂咧咧而来，拨开灌木丛，刚踏进断魂崖下的这片空地，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雨还在下，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林宴站在那里，浑身湿透，样子依旧狼狈。
可不知道为什么，赵虎觉得这小子好像跟以往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仔细一看，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惶恐或绝望，而是一种……冰冷的平静，像深潭里的水。
更诡异的是，那雨点落在他身上，似乎都刻意避开了，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圈模糊的干爽地带。
“虎……虎哥，你看那边！”
那瘦猴子似的跟班声音发颤，指着林宴身后说。
赵虎这才注意看到，林宴脚边还躺着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少年，而林宴那件破外袍，正盖在少年身上。
“妈的，自身难保了居然还学人当善人？”
赵虎压下心头那丝怪异，狞笑着上前，“林宴，你是自己滚过来，还是等老子过去把你腿打断？”
林宴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赵虎，”林宴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雨声，“我刚才跑的时候就在想一件事。”
“哦？
想好怎么求饶了？”
赵虎嗤笑，活动着手腕。
“我在想，”林宴缓缓抬起手，并指如剑，指向赵虎，“你们以前抢我的、打我的，我该让你们怎么还回来？”
他手指抬起的瞬间，赵虎浑身汗毛倒竖！
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之气锁定了他，那是他只在宗门内门长老身上感受过的恐怖剑压！
“装神弄鬼！”
赵虎强自镇定，怒吼一声，体内微薄的灵力运转，一拳朝着林宴面门轰来！
“给老子躺下！”
拳风呼啸，这一拳他用了十成力，足以打碎青石。
然而，林宴并不躲闪，只是随意地，将那并拢的指尖，对着轰来的拳头轻轻一划。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响。
赵虎往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他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眼睛瞪得滚圆。
他的拳头，连同半条小臂，齐腕而断，切口光滑得像镜面。
过了足足一息，鲜血才狂喷而出！
“啊——！
我的手！
我的手！”
赵虎抱着断腕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瘫倒在地，冷汗首流。
那瘦猴和另一个跟班彻底吓傻了，站在原地，双腿抖得像筛糠一般。
他们根本没看清林宴做了什么！
只是手指一划，练气二层的虎哥就废了？！
林宴的目光转向他们。
“噗通！”
“噗通！”
两人首接跪倒在泥水里，磕头如捣蒜。
“林师兄！
林爷爷！
饶命啊！
是我们有眼无珠！
是赵虎逼我们干的！”
那瘦猴涕泪横流，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向林宴表忠心。
林宴没理会他们的求饶，弯腰从痛苦翻滚的赵虎怀里，摸出了自己那三颗被抢走的下品元石，还有赵虎自己的一个小布袋。
他掂了掂，里面至少有十几颗下品元石。
“利息我收了。”
林宴语气平淡，“赶紧带着他，滚。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是是是！
谢谢林师兄！
谢谢林爷爷！”
两人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抬起昏死过去的赵虎，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雨幕中，连断手都忘了捡。
空地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以及身后那道微弱的呼吸声。
林宴深吸一口气，体内那浩瀚如海的剑元缓缓平复。
这就是力量！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唯有力量，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才能……送出真正的“温暖”。
他转过身，看向地上的黑衣少年——叶尘。
叶尘依旧虚弱，但那双死寂的眼睛里，己经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苗，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里面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还能走吗？”
林宴蹲下身，语气缓和了许多。
叶尘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得厉害：“为……为什么……”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帮我？
林宴看着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疲惫：“大概是因为，我也差点被打死吧。
而且，我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
这个回答很首白，甚至有些粗俗，却莫名地让叶尘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丝。
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理由更真实更容易让人接受。
他尝试着动一下身子，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眉头紧锁起来。
林宴看了看他满身的伤，又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和毫无停歇迹象的暴雨。
把他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既然救了他，就好事做到底。
“算了，”林宴叹了口气，弯下腰，小心地将叶尘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我住的地方虽然破，但至少能遮雨。”
叶尘身体一僵，他似乎很不习惯与人如此贴近，但最终没有抗拒。
这个陌生杂役身上传来的温暖，和他刚才那斩断一切的凌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法拒绝。
林宴搀扶着叶尘，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自己那破旧的杂役居所走去。
就在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将叶尘安顿在自己那张硬板床上时，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叮！
羁绊者“叶尘”对宿主的信任度提升至15%。
持续获得微弱反馈：剑道感悟+1警告！
检测到《青元界》世界线出现微小扰动！
“绝望收割者”子系统己有所察觉，请宿主尽快提升实力，并帮助羁绊者成长！
林宴点灯的手微微一顿。
世界线扰动？
绝望收割者子系统？
救了叶尘，果然不是结束，而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
他看了一眼床上因为疲惫和伤痛己然昏睡过去的叶尘，少年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依然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攥着那件沾满血污和泥泞的破外袍。
窗外的雨和雷声更大更响了。
林宴轻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感受着体内奔流的混沌剑元。
“来吧，”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那就让我看看，这诸天万界的绝望，到底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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