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舞台上的低语寸头青年的死，像一盆冰水浇在幸存者头上。
肥胖男人彻底崩溃，瘫在地上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很快便被几只“听众”淹没。
学生男生在绝望中试图爬上观众席高处，却失足摔下，脖颈折断的声音清脆得令人胆寒。
转眼间，进入剧院的七人，只剩下三人：依靠林序提示在攻击间隙中艰难闪躲的陈默与小雅，以及站在原地，仿佛与周围恐怖融为一体的林序。
林序的耳朵在流血。
过度使用那敏感而痛苦的听力，去解析那些致命的“节奏”与背景的低沉吟唱，己经让他的鼓膜不堪重负。
但他不敢停下，他的大脑就是此刻唯一的雷达，在声音的海洋里捕捞着渺茫的生路。
“背景音……变了！”
林序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的激动，“管风琴的旋律在减弱，有新的乐器加入……是提琴，微弱的提琴声，来自舞台方向！”
他的话音刚落，舞台上那厚重的、积满灰尘的猩红色幕布，竟伴随着一阵几乎听不见的滑轨摩擦声，缓缓向两侧拉开了一丝缝隙！
缝隙后面，是更深沉的黑暗。
然而，就是这缝隙打开的瞬间，观众席上所有躁动的“听众”，动作齐刷刷地一滞。
它们那空白的面孔，整齐划一地转向了舞台，仿佛被某种更崇高、更重要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扑向陈默和小雅的那几只“听众”，也停下了攻击，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机会！
“去舞台！”
陈默立刻低喝，没有丝毫犹豫，拉起几乎虚脱的小雅，猫着腰，利用座椅的掩护，快速向舞台前方移动。
林序也强忍着耳鸣和眩晕，跟上他们的脚步。
他注意到，那些“听众”虽然静止了，但它们那“咯咯”的骨骼摩擦声并未停止，只是频率降低了，像是在……等待。
三人有惊无险地穿过狼藉的观众席，来到了舞台前方。
一道约一人半高的台壁挡住了去路，侧面有一个供演员上下的小梯子。
陈默率先敏捷地攀上，然后回身将小雅拉了上去。
林序紧随其后。
踏上舞台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脂粉、灰尘和更陈旧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舞台空间比从下面看更加宽敞幽深，两侧堆放着蒙着白布的道具箱，像一座座沉默的坟茔。
正对着观众席的深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而那股引导他们过来的、微弱的提琴声，正从那片黑暗的深处断断续续地飘来。
“声音……更清晰了。”
林序侧耳倾听，眉头紧锁，“但很奇怪，这琴声……不成调，像是在试音，又像是在……哭泣。”
就在这时，小雅突然指着舞台侧翼的一个道具箱，声音发抖：“那……那是什么？”
借着从幕布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那个道具箱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皮革封面的厚册子。
册子旁边，散落着几张泛黄的乐谱。
陈默快步走过去，拿起册子。
封面上用花体字写着：《歌剧〈沉默之女〉总谱》。
他迅速翻看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乐谱是空的，除了第一页。”
他将第一页展示给林序和小雅。
第一页上，只画着五条平行线——空白的五线谱。
但在谱子的最上方，用潦草的血红色字迹写着一行提示：“唯有填补空白之音，方能敲响终结之钟。”
“填补空白？”
小雅茫然地重复。
林序的目光却猛地投向舞台深处那传来提琴声的黑暗。
“是那里……声音的源头，就在那里。
‘填补空白’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去找到那个拉琴的……东西？
或者，完成这首曲子？”
这个猜测让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深入那片未知的黑暗，去寻找一个可能是“鬼”的乐师？
“没有别的选择了。”
陈默合上乐谱，眼神坚定，“观众席上的那些东西不知道会静止多久。
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他看向林序：“你的耳朵是我们唯一的向导。
带路。”
林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集中全部精神，过滤掉自身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干扰，全力捕捉着那缕微弱、哀伤且断续的提琴声。
“这边。”
他指向舞台左侧堆叠的道具箱后面，那里似乎有一条通往后台的狭窄通道。
通道内更加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潮湿冰冷，脚下的木板因为年久失修，即使用最轻的步子踩上去，也会发出“吱呀”的呻吟，每一次声响都让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提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子，拉扯着人的情绪，将恐惧、悲伤、绝望无限放大。
小雅又开始低声啜泣，陈默的呼吸也明显粗重了许多。
连林序都感到一阵阵心悸，那琴声首透灵魂，与他紊乱的听觉神经产生了某种危险的共鸣。
终于，他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眼前是一个相对宽敞的房间，像是一个独立的化妆间或者排练室。
房间中央，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它穿着破旧不堪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华丽裙撑，一头枯槁的长发披散着。
它的肩膀微微耸动，手中握着一把看起来同样古老的小提琴和琴弓。
那哀怨、不成调的琴声，正是来自它。
在它身旁的地板上，散落着更多泛黄的乐谱碎片。
似乎察觉到三人的到来，那拉琴的身影，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它开始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三人的呼吸几乎停止。
就在它即将完全转过身，露出正面的前一秒，林序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却与之前所有“咯咯”声截然不同的声音——不是来自前方，而是来自他们刚刚通过的通道入口处！
那是一种黏腻的、仿佛湿漉漉的脚掌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伴随着一种压抑的、带着水汽的喘息。
不止一个！
有别的“东西”，从观众席那边，顺着他们走过的路，跟上来了！
前有未知的“琴师”，后有堵截的“听众”。
他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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