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关上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内,是米饭的醇香和儿女满足的咀嚼声。
门外,则是贾张氏那足以掀翻屋顶的咆哮。
“何大清!
你个天杀的挨千刀的!
你给我开门!”
“有肉吃了不起啊!
有肉吃就忘了本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闻着味儿都不给街坊邻居分一口,你也不怕吃了烂肚子!”
贾张氏的嗓门,堪比高音喇叭,还是自带破音效果的那种。
她一屁股坐在何大清家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拍着大腿,开始了她经典的撒泼表演。
那哭嚎声抑扬顿挫,既有指责,又有委屈,还带着不吃到嘴誓不罢休的蛮横。
“我苦命的儿啊!
你爸死得早,咱家孤儿寡母的,连口肉腥都闻不着啊!”
“人家何大清家里肉香飘满院,咱娘俩只能喝糊糊啃窝头,我这当妈的心里苦啊!”
这动静,立刻像石头砸进池塘,整个西合院都“活”过来。
中院的窗户一扇扇被推开。
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何大清家熬猪油了?
看这香气,量可不少。
贾张氏这一闹,说不定能闹出点油水来,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也跟着沾点光。”
二大爷刘海中挺着肚子,背着手走了出来,一脸官威:“不像话!
太不像话了!
院里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等会儿一大爷来了,我得好好说说,这事必须严肃处理!”
许大茂这小子也探出头,他跟何雨柱从小就不对付,此刻幸灾乐祸地撇着嘴:“嘿,傻柱他爹摊上事儿了,该!
让他家吃独食!”
很快,中院就围了一小圈人,对着何大清家指指点点。
这时候,挎着菜篮子的李大妈,从外面回来,一看到这阵仗,眼睛都亮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贾张氏身边,一副“我为你撑腰”的架势。
“哎呦,贾家嫂子,这是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贾张氏一看来了“帮手”,哭嚎得更来劲了:“还能有谁!
后院那个何大清!
自己躲屋里吃香的喝辣的,我想讨碗汤给孩子尝尝鲜,他门都不给开!
你说说,这还有没有人心了!”
李大妈“义愤填膺”,对着何家大门就开始输出:“就是!
何大清,你这事办的可不地道!
远亲不如近邻,你家孩子是孩子,东旭就不是孩子了?
都是一个院里住着,你肉都煮了,还差这一碗汤?”
她看似在劝解,实则句句都在拱火,把何大清架在“为富不仁,没有邻里情”的火上烤。
这时,沉稳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
“都吵吵什么!
还想不想安生过日子了!”
一大爷易中海板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正义脸”,皱眉走过来。
众人见他来了,自动让开一条路。
易中海就是这西合院的“青天大老爷”,最擅长的就是站在道德高地上主持“公道”。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贾张氏,又看了眼紧闭的何家大门,沉声道:“何大清,出来!”
“一大爷来了,看你怎么办!”
贾张氏得意。
吱呀—门开了。
何大清慢悠悠地走出来。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因为屋里的热气,显得有些潮湿,但他的身板却站得笔首。
他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目光落在易中海身上。
“一大爷,叫我干嘛?
没看见我这正喂孩子吃饭么?”
“何大清!
贾张氏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家吃肉,连口汤都舍不得给邻居?”
“是真的啊。”
何大清点头,承认得干脆利落。
众人哗然。
“不过,”何大清话锋一转,“我家熬了点猪油,一共就那么点油渣,两个孩子一人一碗猪油拌饭,刚够塞个牙缝。
怎么?
这也得拿出来分?”
贾张氏立马跳脚:“胡说!
那香味飘了半个院子,能是就那么点?”
何大清压根不理她,只是看着易中海,慢悠悠地说道:“一大爷,您给评评理。”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开始他的道德说教:“大清啊,我知道你带两孩子不容易。
但是,咱们在院里住着,要讲究团结,顾全大局。
贾家嫂子也不容易,你就……等等。”
何大清抬手打断了他,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将手里的空碗倾斜,从碗底倒出最后那么一小撮金黄酥脆的油渣。
那油渣一出现,浓郁的肉香再次飘散开来,让围观的人群齐齐咽了口唾沫。
贾张氏的眼睛都首了,刚想伸手去抢。
可何大清手腕一转,将那撮油渣倒在了自家门口野猫的破碗里。
“喵~”那只瘦骨嶙峋的野猫,冲上去“咔嚓咔嚓”地大嚼起来。
所有人都傻了。
宁可喂猫!
都不给贾张氏!
这是把贾张氏的脸按在地上,用鞋底子来回摩擦!
“你……你……”贾张氏气得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何大清这才重新看向易中海,脸上嘲讽。
“一大爷,您刚才说什么?
顾全大局?”
“我家两个孩子饿得面黄肌瘦,你让我顾全大局?
你家天天吃着白面馒头,你怎么不顾全下我这两个没妈的孩子?
把你的白面馒头分我一半?”
“还是说,在你一大爷的‘大局’里,我何大清的孩子就活该饿着,就得把嘴里的食儿抠出来,去填别人家的嘴?”
易中海被噎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
何大清冷笑,“行,那咱们就算算账。
我要养活两个孩子。
贾张氏家里,贾东旭在轧钢厂上班,一个月工资不少吧?
她凭什么管我要吃的?
就凭她嗓门大?
还是凭她脸皮厚?”
“啧...”许大茂躲后面阴阳怪气。
“许大茂!”
何大清的目光突然转向人群中的许大茂,“你小子刚才在后面嘀咕什么呢?
有屁就当着面放,别跟个老娘们儿似的在背后嚼舌根。”
许大茂本来正看得起劲,冷不防被点名,吓得一哆嗦。
他迎上何大清的眼神,他心里莫名地发寒。
“没……没说什么……”许大茂缩了缩脖子,怂了。
何大清的强硬,让院里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他。
不好惹了。
院里气氛尴尬到极点,大喇叭突然响起来。
“通知,通知!
因食堂后厨人手紧张,现面向全厂招收临时工一名,负责帮厨,要求……有食堂工作经验者优先!
请有意者速到食堂王主任处报名!”
广播连播了三遍。
围观的众人还没从刚才的对峙中回过神来。
何大清的眼睛一亮。
机会!
这不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吗!
他要去食堂!
他要去签到!
看着院里这群被怼得哑口无言的禽兽。
这才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一早,迎着太阳,何大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大步流星地走向轧钢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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