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灵犀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星舰引擎低沉的嗡鸣透过撕裂的天穹传来，如同巨兽的呼吸，压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那九名单膝跪地的神级强者，连同他们身后肃杀的军团，像是一尊尊冰冷的金属雕塑，他们的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林晚那句轻飘飘的问话，在绝对的死寂中，却比惊雷更震耳欲聋。
“噗通”、“噗通”，接二连三的跪地声响起。
不是自愿的臣服，而是双腿彻底失去支撑身体的力量。
那些先前叫嚣得最凶的旁系子弟，此刻抖如筛糠，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砖的缝隙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倩儿娇躯剧颤，精心维持的温婉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一种被颠覆认知的茫然。
她看着林歌，看着那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甚至暗自鄙夷的“废物”堂弟，此刻站在那里，周身仿佛萦绕着无形的光晕，与那些来自星海之外的恐怖存在气息相连。
指挥官阁下……这怎么可能？！
她一定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境！
林啸天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开口，想质问，想以家主的身份挽回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但当他触及林歌那双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太陌生了，里面没有儿子对父亲的孺慕，没有怨恨，甚至没有情绪，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审视。
仿佛他，以及这满堂的林家族人，都只是他脚下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再说出任何一句不适宜的话，头顶那遮天蔽日的星舰，或者眼前这几位神级强者，会毫不犹豫地将林家从青阳城彻底抹去。
林歌的目光，终于从林啸天身上移开，落在了瘫软在地、失禁的那位堂兄身上。
“林浩。”
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
名叫林浩的堂兄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涕泪横流地磕头：“歌、歌少爷……不，指挥官阁下！
饶命！
饶命啊！
是我嘴贱！
是我有眼无珠！
我该死！
我该死！”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扇着自己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刺耳。
林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并不凌厉，却让林浩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连灵魂都在颤抖。
他扇耳光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僵住，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聒噪。”
林歌红唇微启，只说了两个字。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跪在最前方的帝国元帅奥丁，甚至连手指都未曾动一下，只是头盔下的目光似乎微微转动，落在了林浩身上。
“嘭！”
一声闷响。
林浩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中，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猛地弓起，口中喷出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下一刻，他就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死了。
一个在林家年轻一辈中也算小有名气的子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因为“聒噪”两个字，被隔空碾死。
真正的尸骨无存！
“啊——！”
几个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林家女眷，当场吓得晕厥过去。
其他人更是面无人色，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林倩儿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但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恐惧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看着林浩瞬间毙命的惨状，再看向林歌那依旧平静无波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这不是她认识的林歌！
这是个魔鬼！
是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林歌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的视线再次移动，落在了林倩儿身上。
林倩儿浑身一僵，感觉血液都冻结了。
“倩儿姐姐，”林歌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这笑意比冰还冷，“你刚才说，平平安安过一生是福分？”
林倩儿牙齿咯咯作响，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歌、歌少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哦？”
林歌微微歪头，像是在思考，“那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我这样的‘废物’，只配庸碌一生，了此残生？”
“不！
不敢！
我绝对没有！”
林倩儿尖声否认，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之前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摇尾乞怜的卑微，“少爷你天赋异禀，是姐姐眼瞎，是姐姐蠢笨！
求少爷看在往日情分上，饶过我这一次！”
“往日情分？”
林歌重复了一遍这西个字，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前世的背叛与那一剑穿心的痛楚，仿佛再次浮现，“是啊，我们之间，确实有些‘情分’需要好好清算。”
林倩儿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林歌却没有立刻处置她，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高座上的林啸天，以及他身边那些面如土色的长老们。
“林家，”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林家摇摇欲坠的根基上，“资源，我不要了。
地位，我也不稀罕。”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恐惧而疑惑的目光中，抬手指了指头顶那片被星舰覆盖的天空，以及眼前肃杀的军团。
“但从今日起，林家，需奉我为主。”
“有异议者，”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滩林浩留下的血迹上，声音冰寒刺骨，“死。”
死字一出，整个灵犀堂的温度仿佛骤降了数十度。
林啸天身体晃了晃，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奉他为主？
这意味着林家将彻底失去自主，成为他个人的附庸。
可是，不奉？
林浩的下场就在眼前，头顶的星舰更是最好的警告。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家族尊严、传承，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在所有族人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这位林氏家主，缓缓地、艰难地弯下了挺首多年的脊梁，对着那个他曾经无比失望的儿子，低下了头颅。
“……林家……谨遵主上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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