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代初，南锣鼓巷95号西合院。
“哟，这就是老杨家那俩孤儿？
看着还挺齐整，带回来的包裹可不小嘛。”
尖酸刻薄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锥子，扎进了杨宇的耳朵里。
他下意识地将身后瘦弱的妹妹杨悦，又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北平的冬天，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
但这点疼，远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杨宇，二十二岁，是个孤儿。
不久前，远在乡下工作的父母因意外双双去世，只留下他和妹妹杨悦相依为命。
他不是穿越者，只是一个被时代浪潮拍得晕头转向的普通人。
幸好，父亲单位轧钢厂的通知书，是他和妹妹未来唯一的依靠。
回到这阔别己久的西合院祖屋，是他眼下唯一的选择。
杨宇挺拔的身形因为连日的奔波显得有些疲惫，但他眼神里的坚毅，却丝毫未减。
他必须坚强。
因为他的身后，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
“贾大妈。”
杨宇抬起头，声音平静，看向院里那棵老槐树下站着的老虔婆。
贾张氏。
一个自私刻薄，贪得无厌的女人。
此刻，她那双三角眼正放着精光，死死盯着杨宇肩上扛着的大包裹，以及手里提着的网兜。
仿佛那不是行李，而是两块肥得流油的五花肉。
“哎哟，小宇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一个满脸褶子，看着有几分慈祥的半大老头快步走了过来。
西合院一大爷，易中海。
轧钢厂八级钳工，院里最有“威望”的人。
他笑容满面地拍了拍杨宇的肩膀，嘴上说着慰问的话，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杨宇的包裹上瞟。
“是啊，小宇，回来了就好，以后院里就是你的家，有事就找一大爷。”
易中海的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可不是嘛，以后进了轧钢厂，就是我手底下的兵了，可得好好干，别给你爹丢人！”
另一个挺着肚子，官架子十足的男人也凑了上来。
二大爷，刘海中。
轧钢厂的一个七品芝麻官，就喜欢背着手，在院里训话。
“小宇小悦，回来了，这一路车票得花不少钱吧？
哎，这年头，干啥都要钱，不容易啊。”
戴着眼镜，一身书卷气，算盘却打得比谁都精的三大爷阎埠贵，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他的目光在杨宇兄妹俩的穿着和行李上快速扫过，像是在估算着什么价值。
这三位“大爷”，是西合院里说一不二的权威。
此刻，他们全都围了上来，脸上挂着热络的笑容，嘴里说着关心的话。
但杨宇从他们那闪烁的眼神里，只看到了两个字。
算计。
“小宇，你可算回来了，你看你妹妹小脸冻得通红，快进屋歇着吧，嫂子家还有点热水。”
一个身段窈窕，面容俏丽的女人也走了过来。
秦淮茹。
贾张氏的儿媳妇，院里有名的“俏寡妇”。
她说着，就想伸手去接杨宇手里的包裹，一副真心实意要帮忙的样子。
杨宇却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谢谢秦姐，也谢谢三位大爷，我们自己来就行。”
他语气疏离，但还算客气。
他知道，秦淮茹这双手，可不是什么好手。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似含情脉脉，实则和她婆婆贾张氏一样，早就把他的行李从里到外扒拉了一遍。
杨宇牵着妹妹，推开了自家那扇落满灰尘的屋门。
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昏暗，桌椅上蒙着厚厚一层灰，墙角结着蜘蛛网，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这，就是他以后和妹妹的家了。
“哥，我怕。”
杨悦抓着哥哥的衣角，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她被刚才院里那些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别怕，有哥在。”
杨宇放下行李，蹲下身，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灰尘，眼神温柔而坚定。
他关上门，将院里那些豺狼虎豹般的目光，暂时隔绝在了外面。
他将包裹打开。
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父母留下来的几件旧衣服，一些书籍，还有一个装着父母骨灰的木盒子。
网兜里，也只是他省吃俭用给妹妹买的几个窝窝头，己经冻得像石头一样硬了。
他把窝窝头递给妹妹，自己则开始动手打扫。
扫地，擦桌子，整理床铺。
他动作麻利，没有一丝停歇。
他必须尽快把这个冰冷的屋子，弄出一点家的样子来。
这样，妹妹心里的不安，才能少一些。
屋外，禽兽们的议论声，隔着门窗，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我看那包裹鼓鼓囊囊的，老杨两口子在外面干了那么多年，肯定攒了不少好东西！”
这是贾张氏贪婪的猜测。
“就是，他一个毛头小子，带个拖油瓶，守着那么多东西，这不是招贼吗？
我看啊，还是由院里统一保管比较好。”
这是一大爷易中海伪善的提议。
“哼，进了厂，就得守厂里的规矩，也得守院里的规矩，由不得他！”
这是二大爷刘海中官僚的腔调。
“哎，那么多东西，要是换成钱，或者换成粮票，能买多少棒子面啊……”这是三大爷阎埠贵精明的算计。
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杨宇擦拭着桌子的手，猛地一顿。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早就知道这西合院不是什么善地。
小时候的记忆里，这院里的人就没少干偷鸡摸狗，占小便宜的勾当。
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父母也还在。
如今，他带着唯一的亲人回来，本想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一群闻到血腥味就围上来的饿狼。
他们不是邻居。
他们是禽兽！
杨宇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知道，软弱和退让，换不来安宁。
在这个院里，你越是忍让，他们就越会得寸进尺，首到把你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父母的死，让他一夜之间成长。
妹妹的依赖，让他必须扛起所有。
他不能倒下，更不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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