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三岁这年,终于能甩开奶娘的手,在林家府邸的青砖路上撒欢跑。
府里的海棠院、玩具厢房他都玩腻了,唯独父亲林远山的书房,总像藏着勾人的秘密——那扇雕花木门大多时候关得严严实实,偶尔门缝里飘出的檀香,混着纸墨的味道,总让他忍不住想凑进去瞧瞧。
这日午后,阳光斜斜地洒在廊下,奶娘坐在竹椅上缝补衣裳,线轴转得沙沙响。
林风瞅准机会,踮着脚尖溜到书房门口,手指刚碰到冰凉的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父亲的叹气声。
他屏住呼吸,悄悄推开一道缝,眼睛凑上去往里看。
书房里,林远山正坐在大案前,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古卷。
那古卷边缘都磨得起了毛,像是传了好几代的物件,父亲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卷上的字,眉头皱得紧紧的,连林风扒着门缝的动静都没察觉。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古卷上,林风眯着眼睛瞧,认出几个跟着母亲学过的字——“风雷道胎”,这西个字被父亲摸得发亮,像是嵌在纸上似的。
“爹!”
林风没忍住,脆生生喊了一声,推开木门就往里跑,小短腿扑到林远山腿边,仰头盯着那卷古卷,“你看的是什么呀?
上面有‘风’字,是不是和风风有关?”
林远山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古卷卷起来,塞进大案下的暗格里,又用镇纸压得严严实实。
他低头看向儿子,刚才紧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伸手捏了捏林风软乎乎的脸蛋:“你这小家伙,怎么跑进来了?
奶娘没看着你?”
“风风自己来的!”
林风晃了晃脑袋,小手还指着暗格的方向,“爹刚才看的东西,上面的字好好看,我也想认!”
林远山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没露声色。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颗裹着糖霜的蜜枣,递到林风手里:“那是大人看的书,上面的字太难,等风风长大了,爹再教你认。
这个蜜枣是你娘让厨房做的,甜得很,快尝尝。”
林风接过蜜枣,剥了油纸就塞进嘴里。
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立刻把古卷的事抛到了脑后,鼓着腮帮子说:“好吃!
爹,还有吗?”
“有,但得听话,以后不许偷偷进书房了。”
林远山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语气软下来,“书房里有好多易碎的瓷瓶和老书,摔了碰了就不好了,知道吗?”
林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剩下的蜜枣揣进怀里,又想起早上在后院看到的蝴蝶,拉着林远山的手晃:“爹,早上我看到一只彩蝴蝶,停在我手上都不飞,可好看了!”
林远山顺着他的话岔开话题,抱起他走到窗边,指着院外的老槐树:“等过些日子,槐花开了,爹带你摘槐花做糕吃,好不好?”
“好!”
林风拍着小手笑起来,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这时,廊下传来奶娘的喊声:“少爷!
您在哪儿呢?
夫人找您梳头发啦!”
林远山把林风放下,揉了揉他的头发:“快去找你娘吧,别让她等急了。
记住爹的话,不许再偷偷进书房了。”
“知道啦!”
林风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跑出书房,怀里的蜜枣硌得胸口暖暖的。
他没看见,在他跑出去后,林远山又打开暗格,拿出那卷古卷。
阳光落在“风雷道胎”西个字上,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儿子才三岁就对古卷好奇,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事?
林远山轻轻叹了口气,把古卷重新藏好,指尖在暗格上敲了敲,像是在做一个沉甸甸的决定。
窗外的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林风的笑声还在院子里飘着,他望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心里默默想:不管将来有什么风雨,他都要护着这孩子,不让他被古卷里的秘密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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