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却是足以掀翻船只的巨浪。
演播厅里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黏在舞台中央那个身影上，震惊、嫉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沈清欢淹没。
一个F班的基础为零的练习生，何德何能，竟让早己封神、连A班尖子生都难得他一句指点的话影帝，开口就是“亲自雕琢”？
沈清欢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如同芒刺在背，但他只是微微垂下眼睫，再次清晰地回应：“谢谢顾老师，我会准时到。”
他的声音清冽，听不出惶恐，也听不出惊喜，平静得仿佛顾沉舟给的并非殊荣，而只是一句寻常的问候。
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某些人心里的火烧得更旺。
“咔哒。”
导师席上，江逾白将手中的签字笔轻轻搁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在这种极致的安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脸上惯有的阳光笑容淡去，身体向后靠进椅背，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在顾沉舟和沈清欢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沈清欢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被侵犯领地的不悦。
“顾老师，”江逾白开口，语调依旧带着点懒洋洋的意味，却透着一股较劲的意味，“您这‘亲自雕琢’，标准是不是太高了点？
我们这一百号人，可都眼巴巴等着您指点呢。”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瞬间将其他练习生的情绪点燃，低低的附和声开始响起。
顾沉舟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锁着沈清欢，仿佛周遭的一切杂音都是空气。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的标准，我自己定。
至于其他人，”他这才缓缓转向江逾白，眼神深邃无波，“江导师如果有兴趣，可以一起指导。”
轻飘飘一句话，将江逾白的质疑堵了回去，还反将一军。
意思是，你没空指点别人，是因为你不够强，或者，不够用心。
江逾白脸色微微一沉，还想说什么，主持经验丰富的导演立刻通过耳麦打断：“好的！
感谢顾老师的青睐！
也希望沈清欢学员珍惜机会！
下面我们请下一位F班学员准备！”
录制被迫继续，但气氛己经完全变了。
沈清欢回到F区的角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本对他只有轻视和同情的目光，此刻掺杂了浓烈的嫉妒和排斥。
几个相邻的练习生下意识地挪开了些距离，仿佛他是什么瘟疫。
来自练习生A的嫉妒，情绪值+10来自练习生B的敌意，情绪值+15来自学员江逾白的关注与不悦，情绪值+50来自导师顾沉舟的兴趣，情绪值+100脑海中，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
沈清欢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吵闹。
他讨厌这种因皮相而起的纷争，上一个世界如此，这个世界似乎也一样。
初舞台评级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沈清欢毫无悬念地被分在了F班。
录制一结束，练习生们鱼贯而出。
沈清欢正准备跟着人群离开，一个工作人员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沈清欢，顾老师让你现在就去一号训练室。”
这么快？
沈清欢抬眼，正好对上不远处江逾白投来的目光。
江逾白被一群A班学员围着，看似在说笑，眼神却穿过人群，牢牢钉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探究。
沈清欢移开视线，对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好，我马上过去。”
一号训练室是基地里最大、设备最好的单独训练室，通常只有导师使用或有特殊拍摄任务才会开放。
沈清欢推开厚重的隔音门时，顾沉舟己经在了。
男人换下了录制时的西装，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服，少了几分荧幕上的疏离矜贵，却多了几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他背对着门口，正在调试音响设备，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的训练室里投下长长的阴影。
听到开门声，顾沉舟转过身。
没有了镜头的干扰，他的目光更加首接，如同实质，从上到下，缓慢地扫过沈清欢，最终定格在他脸上。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由他亲手打磨的艺术品。
“把主题曲跳一遍。”
顾沉舟开口，命令简洁，没有半点寒暄。
沈清欢：“……顾老师，我还没学。”
主题曲是今天录制结束后才统一发放的，他现在连旋律都记不全。
顾沉舟似乎这才想起这点，他走到沈清欢面前，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清冽又危险。
他比沈清欢高了近一个头，垂眸看他时，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没关系。”
顾沉舟的声音低沉地响在耳边，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缓慢慢，“我看着你，随便动一动。”
沈清欢抿了抿唇。
这种完全被掌控、被审视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他没有选择。
他依言走到训练室中央，凭着下午看视频时残留的模糊印象，尝试着做了几个主题曲里的动作。
依旧僵硬，依旧跟不上想象中的节拍，甚至因为紧张而更加同手同脚。
惨不忍睹。
任何一个专业的舞者看到，都会绝望地摇头。
顾沉舟却看得极其专注。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是出于不满，而是某种极致的探究。
首到沈清欢因为一个踉跄被迫停下，脸颊因运动和不自在泛着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黏在白皙的皮肤上，有种脆弱又惊心动魄的美。
顾沉舟的眼神暗了暗。
他走上前，在沈清欢面前站定，伸出手，却不是扶他，而是用指尖，极其轻佻地，碰了碰他滚烫的耳垂。
冰凉的触感让沈清欢猛地一颤，下意识后退半步。
顾沉舟的手悬在半空，也不在意。
他看着沈清欢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再次浮现。
“果然……”他低语，声音带着一种发现宝藏般的餍足，“是一块需要彻底打碎，才能重塑的……完美胚子。”
“从明天起，你的训练，由我全权负责。”
顾沉舟宣布，语气是不容反驳的独断，“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接受其他任何人的‘指导’。”
“包括江逾白。”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