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汤灌下,时间仿佛凝固了。
张大爷毫无反应。
其子眼中的希望之火,瞬间被绝望的寒冰扑灭,他猛地扭头,双目赤红地瞪着许长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嘶吼道:“你到底给我爹喝了什么!”
“胡闹!
简首是胡闹!”
老馆主也被惊动,几步冲了过来,只闻到药罐里残留的药渣气味,便脸色大变,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张大爷的儿子拳头即将挥下的瞬间。
“呃……”门板上的张大爷突然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疯狂窜动。
紧接着,他猛地张口。
“哇——”一大口乌黑腥臭的浓痰,被他生生咳了出来,溅在地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然而,就是这一口浓痰咳出之后。
张大爷急促的呼吸,瞬间平稳了。
他那僵硬如铁的手指,竟微微抽动了一下。
一声仿佛从骨头缝里发出的舒爽呻吟,从他喉间逸出,随即头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满堂死寂。
老馆主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他踉跄着上前,手指颤抖地搭在张大爷的脉搏上。
一息,两息,三息。
老馆主的脸上,从震怒转为惊愕,又从惊愕化为彻底的不可思议。
那股盘踞在脉象深处,阴寒入骨的湿气,竟然……竟然散了大半!
他猛地抬头,看向许长青,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药到病除!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引爆了周围的街坊。
人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爆发出巨大的喧哗,看着许长青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而许长青自己,在亲眼见证这奇迹发生后,那股紧绷到极致的精神骤然一松。
一股排山倒海的眩晕感袭来。
他眼前一黑,首挺挺地向后栽倒。
……他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他看到一个身披兽皮,鬓发如霜的伟岸身影,行走于山川草木之间,亲尝世间万物。
无数关于“药性”的洪流,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风,性轻扬,可胜湿。
火,性炎上,可祛寒。
鬼魅之怨,性寒,可清心降火。
妖物之丹,性温,可滋补元气。
梦境的最后,他看见自己身体的深处,一条细若游丝的金色血脉,被轰然点燃!
当许长青再次睁开眼时,天己大亮。
他只觉浑身燥热,像泡在温泉里,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正式觉醒了。
神农血脉。
此刻,他再看这个世界,一切都变了。
窗外那棵老柳树的枝条上,浮现出淡淡的字迹:柳条:祛风通络,利水消肿。
地上爬过的一只蚂蚁,在他眼中也成了:玄驹:补肾益精,通经活络。
万事万物,皆为药材。
许长青推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混杂着人的烟火气,草木的生发气,泥土的沉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精纯磅礴到让他口舌生津的……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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