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樱花花瓣扑在脸上,阮甜却只觉得一阵冰凉。
赵烈的话像颗小石子,狠狠砸在她本就紧绷的神经上,委屈混着之前的焦急,让她鼻尖更酸了。
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瞪着眼前的男人。
软糯的声音带着点颤,却偏偏不肯服软:“警察同志,他才七岁,不是你三岁时的样子。
孩子丢了,做老师的怎么能不急?”
赵烈挑眉,似乎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软乎乎的姑娘敢跟他顶嘴。
他上下打量了阮甜一眼,鹅黄色的针织衫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受惊的小团子,眼眶红得像兔子,偏偏眼神里带着点倔强的光,倒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一戳就哭。
他身后跟着的年轻警员小李赶紧打圆场:“赵队,阮老师,咱们先找孩子要紧。”
说着,他转向阮甜,语气温和,“阮老师,您再仔细想想,林屿小朋友平时喜欢什么?
有没有可能去什么特定的地方?”
阮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认真回忆:“林屿很内向,不爱说话,最喜欢捡贝壳。
刚才我们在贝壳雕塑那里停留过,他会不会是看到好看的贝壳,跟着跑到海边去了?”
赵烈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海滨公园的海岸线很长,部分区域没有护栏,万一孩子真跑到海边,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再多说,掏出对讲机,声音瞬间变得严肃:“各小组注意,目标是一名七岁男童,身高一米二左右,身穿蓝色外套、灰色裤子,名叫林屿。
重点排查海滨公园海岸线及贝壳雕塑周边区域,发现目标立即汇报。”
对讲机里传来整齐的应答声,赵烈收起设备,看了眼阮甜:“你在这里等着,我带人去海边找。”
说完,不等阮甜回应,就迈开长腿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步伐急促而坚定。
阮甜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人说话是难听了点,但行动起来倒是干脆利落,不像在敷衍了事。
秦苒走到她身边,小声嘀咕:“这警察同志说话也太冲了,甜甜你别往心里去。”
阮甜摇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乖乖等候的孩子们身上:“没事,只要能找到林屿就好。”
她重新整理好心情,走回孩子们身边,温柔地安抚道:“小朋友们,警察叔叔己经去帮我们找林屿了,我们再耐心等一会儿,林屿很快就会回来的。”
海边的风比公园里更强劲,带着咸湿的气息。
赵烈沿着海岸线快步走着,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小李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道:“赵队,您刚才对那位阮老师是不是太严厉了点?
她看起来都快哭了。”
赵烈脚步没停,语气平淡:“哭能解决问题?
孩子丢了,最该做的是冷静下来想办法,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变得更专注,搜寻的范围也扩大了不少。
其实他刚才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看着那姑娘红着眼眶却强装坚强的样子,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猫,让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但他向来嘴笨,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用行动来弥补。
两人沿着海岸线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啜泣声。
赵烈眼睛一亮,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只见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正是他们要找的林屿。
“林屿?”
赵烈放缓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林屿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穿着警服的赵烈,眼里充满了恐惧,哭得更厉害了:“我……我找不到阮老师了……呜呜……”赵烈蹲下身,尽量与林屿平视。
他平时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这会儿对着这么个小小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笨拙地伸出手,想拍拍孩子的肩膀,又怕吓到他,动作停在半空中,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别怕,叔叔是警察,带你去找阮老师。”
林屿抽泣着,怯生生地看着赵烈。
眼前的警察叔叔看起来有点凶,但眼神里似乎没有恶意。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小手,抓住了赵烈的衣角。
赵烈心里一软,小心翼翼地拉抱起林屿。
孩子的身体小小的、冰冰的,他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大手裹住小手,轻轻搓了搓,试图给孩子带来一点温暖。
“走,叔叔带你回去。”
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赵烈蹲在礁石旁,看着怀里抽抽搭搭的林屿,眉头皱成了川字。
这小子哭起来没完没了,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胸口,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别哭了,再哭一会儿鲨鱼就来把你叼走了。”
赵烈板着脸吓唬他,声音却不自觉放轻了些。
他这辈子打交道最多的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对付这么个哭唧唧的小不点,还真是手足无措。
林屿抽了抽鼻子,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鲨、鲨鱼不吃小孩……阮老师说的。”
赵烈噎了一下,没好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阮老师说的都对行了吧?
赶紧把眼泪擦干,她一会儿就来接你了。”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阮甜焦急的呼喊:“林屿!
林屿你在哪里?”
赵烈抬头望去,只见阮甜穿着鹅黄色的针织衫,裙摆被风吹得扬起,像一只慌慌张张的小蝴蝶。
她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满是焦急,看到礁石旁的两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回到贝壳雕塑附近时,阮甜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赵烈牵着林屿走过来,她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跑过去,一把将林屿搂进怀里:“林屿!
你终于回来了!
吓死老师了!”
林屿埋在阮甜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阮老师,我不是故意跑丢的,我看到一只很漂亮的贝壳,想捡来送给你,结果就看不到你了……”阮甜的心瞬间被揪紧,她轻轻拍着林屿的背,柔声安慰:“老师知道,林屿是个好孩子。
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了,好不好?”
林屿埋在她的颈窝里,小声啜泣着:“阮老师,我错了……”阮甜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哄着。
大概是怕孩子再害怕,她开口时换成了软糯的粤语,语调轻柔婉转,像羽毛一样拂过人心:“乖啦,不怕不怕,老师在这里。
我们一会儿就回幼儿园,晚上给你煮你最喜欢的糖水,好不好?”
赵烈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他听不懂粤语,那些弯弯绕绕的音节在他耳里像外语一样,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话语里的温柔和安抚,那是一种带着甜味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他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说话,不像警队里那些糙老爷们的大嗓门,也不像审讯室里罪犯的狡辩和嘶吼。
阮甜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温婉,即使是在哄孩子,也像是在轻声哼唱一首好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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