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零五分，林晚将头从堆积如山的票据里抬起来，颈椎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灯也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她这片工位上方还惨白地亮着一盏。
她默默收拾好自己廉价的帆布包，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落下任何私人物品——哪怕是一支笔。
当她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时，身后传来部门主管王姐带着笑意的声音：“小林，这就走了？”
林晚的脚步顿住，后背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王姐您辛苦，我都整理好了。”
王姐满意地点点头，拎起名牌手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远去。
那声音像锤子，一下下敲在林晚的心上。
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自愿”地承担了小组的扫尾工作，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是新人，是外地人，是这座城市里最不起眼、最需要“表现”的一个。
走出冰冷的写字楼，湿冷的空气立刻包裹上来。
天色早已彻底暗透，乌云低垂，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一场蓄势已久的暴雨即将来临。
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灰尘，扑打在人脸上，生疼。
林晚裹紧了身上那件穿了三年、洗得有些发白的外套，快步走向地铁站。
通勤，是她每日里最漫长的刑罚。
地铁车厢里像一个沙丁鱼罐头，人与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汗味、香水味、食物残留的味道混杂在沉闷的空气里。
林晚被挤在一个角落，脸几乎要贴到冰冷的车厢壁上。
她努力缩着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耳机里放着音乐，但巨大的噪音还是顽固地钻进来。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语音。
她点开，贴近耳朵。
“晚晚，下班了吗？
吃饭没有？
钱要省着点花，你弟弟下个月的生活费……家里上次借的债，人家又来问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法掩饰的疲惫。
林晚没有回复文字，只是简短地回了一条语音：“妈，刚下班，在路上了。
钱我记着呢，你放心。”
声音尽量放得轻快，但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她迅速掐断语音，仿佛这样就能切断那来自远方的、沉重的牵挂。
她闭上眼，脑海里不是家的温暖，而是一串串冰冷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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