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后,林知夏的指尖还悬在屏幕上,心脏跟着消息提示的气泡一起,轻轻往上飘。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打开保温袋摸了摸可颂——还是热的,黄油的香气透过纸袋渗出来,和餐厅里的香氛混在一起,竟让她生出一种“一切真的在变好”的踏实感。
邻桌的情侣正在分一块提拉米苏,女生笑着把叉子递到男生嘴边,男生假装要咬,却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
林知夏看着这一幕,嘴角也跟着弯了弯。
以前她总觉得,江叙不够浪漫,不会做这种腻歪的小动作,可现在想想,他会在她加班时默默订好热奶茶,会在她来例假时提前把暖水袋充好电——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在意,她以前怎么没多留意呢?
手机震了一下,是江叙的回复:“不用跑过来,我这边处理完就能走,十分钟就到。
可颂等我来了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知夏盯着“十分钟就到”这五个字,心里的不安像被风吹散的雾,一下子就淡了。
她把保温袋重新系好,放在江叙的座位上,又拿起那支香槟玫瑰,调整了一下角度——这样等江叙坐下,抬头就能看见。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等下江叙来了,她要先把可颂递给他,然后笑着说“纪念日快乐”,再把蛋糕拿出来,告诉他翻糖小人是她捏了三个晚上才做好的。
至于上次因为迟到吵起来的事,就当从没发生过。
十分钟过得比想象中快。
餐厅门口的风铃响了,林知夏几乎是立刻抬头,就看见江叙快步走进来。
他穿着常穿的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领口别着一支没来得及取下的钢笔,头发上还沾着点晚风带来的碎叶——显然是从工地首接赶过来的,连整理的时间都没有。
“抱歉,还是让你等了。”
江叙走到桌前,第一句话还是道歉,眼神里带着惯有的疲惫,却比林知夏记忆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林知夏连忙站起来,把保温袋递过去:“没等多久,你看,可颂还热着呢。
快坐下,我去给你要杯热牛奶,你胃不好,别空腹吃甜的。”
她说着就要转身,手腕却被江叙轻轻拉住了。
他的手心带着点工地的凉意,指腹蹭过她的皮肤时,林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用麻烦。”
江叙把她拉回座位,自己也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桌上的香槟玫瑰和没打开的蛋糕盒上,眼神软了软,“今天……谢谢你。”
林知夏愣了一下。
以前江叙迟到,要么会解释一堆工作上的事,要么会沉默着点菜,很少说“谢谢”。
她心里的暖意更甚,刚想开口说“纪念日快乐”,江叙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接起电话时,语气瞬间切换成工作状态:“张工?
怎么了……图纸还有问题?
哪个节点?”
林知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手里的蛋糕盒也停在半空中。
她听见江叙在电话里不停应着“好,我现在过去你们先别动工,等我到了再说”,心里刚升起的期待,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慢慢凉了下去。
挂了电话,江叙看向林知夏,眼神里的歉意更浓了:“知夏,抱歉,工地那边出了点紧急情况,图纸的节点算错了,我必须过去一趟。”
林知夏握着蛋糕盒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
她明明己经改了态度,明明己经说了“别着急”,为什么还是要这样?
难道那些遗憾,真的改不掉吗?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努力不让自己听起来像在抱怨。
江叙看了眼手表,语气里带着无奈:“不好说,可能要很晚。
蛋糕你先吃吧,别等我了。”
他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像以前一样安慰她,可林知夏却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躲开了。
江叙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愧疚取代。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保温袋,拉开椅子站起来:“可颂我带着,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林知夏看着他快步走出餐厅,风铃再次响起,却像敲在她的心上,闷闷地疼。
她低头看向桌上的蛋糕盒,翻糖小人还保持着牵手的姿势,可江叙连看都没看到。
那支香槟玫瑰还立在桌角,花瓣上的水珠己经干了,看起来没那么鲜活了。
她拿起手机,想看看江叙有没有发来消息,却突然发现,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9:15”——比她回溯前,江叙提出分手的时间,只晚了十五分钟。
明明她己经改变了开头,为什么结局还是朝着熟悉的方向走?
林知夏坐在空荡荡的座位上,餐厅里的音乐还在响,可她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
她打开保温袋,里面的可颂己经凉了,黄油的香气变得滞重,再也没有刚才的好闻。
她拿起一个可颂,咬了一口——凉掉的面包渣刺得喉咙发涩,甜腻的杏仁酱在嘴里化开,却尝不出一点味道。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蛋糕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原来,只是改变一句话,一个态度,根本不够。
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能再回来 earlier 一点的时候就好了——回到江叙接到张工电话之前,回到他还没说要去工地之前,甚至回到他出门之前,让他根本接不到那个电话。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她握着凉掉的可颂,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江叙刚才接电话的瞬间——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她一定能想办法,让他留下来。
餐厅里的灯光依旧暖黄,可林知夏的心里却像揣着一块冰。
她把没吃完的可颂放回保温袋,看着桌上孤零零的蛋糕盒和香槟玫瑰,心脏又开始像上次一样,跳得又快又乱。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反复想着“回到江叙接电话之前”,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仿佛有一股力量,正把她往另一个时空拉去。
等她再睁开眼时,江叙还坐在她对面,手机刚响了一声,他的手正准备去拿——一切,真的又回到了几分钟前。
林知夏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一次,她没有等江叙接起电话,而是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江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别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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