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道府的事，是花梨从青岩寺的老和尚那打听到的。
不过他只说对李师道灭门案有些耳闻，至于师父和李师道的关系，以及师父为何会有怨念，老和尚却闭着眼睛摇着头。
只留下一句话：世间因果皆有来处。
便却以闭关给师父超渡为由将她请了出去。
花梨最怕老和尚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了跟没说似的。
她将师父的灵骨塔留在老和尚那，便同朝三春一起来到了汴京，跟她们一起来的还有灵鸦小八。
二人一鸟找了间客栈住下。
先在汴京城转了几日，有意无意地打探着李师道灭门案的消息，却只听说好像是被寻仇，具体是怎么回事没人能说清。
也曾夜探过李师道府，荒废了十几年的院子早己破败的不成样子，别说寻找线索，就连被灭门的痕迹早己不复存在。
这么大的案子如同被人抹去了一般，说明这里面的水极深，可要化解师父的怨念，便绕不过这个案子。
好在旁边的白宅是空着的，看样子还有人在打理，与其住在客栈不如把白宅租下来。
花梨之所以没有首接求租，而是大张旗鼓地在街上寻租，一是不确定牙行有没有这院子的租契，二是两个姑娘租凶宅，总要有个说法。
好在一切顺利。
“唉呀，累死我了，快给我弄点茶。”
一个婆子扭动着她臃肿的身体，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花梨对面的小开间。
“张牙婆，看你春光满面的，这次又出手了几个？”
一个干杂活的小伙计拿了茶过来。
张牙婆连干了三杯茶后，一脸得意地冲着伙计伸出了三根手指，“三个，不但模样俊还好生养，全被宁王府收了。”
“宁王这是要生多少儿子呀，身体吃得消吗？”
伙计瞪大了眼睛。
“人家是王爷，吃不吃得消是御医操心的事，我只管能不能把人送进去。”
“不愧是老牙婆，还是你行。”
伙计既佩服又羡慕。
“那是，老娘出马一个顶俩。”
说着，二人哈哈笑了起来。
“可恶地人贩子。”
“这要是放在我们那里，就应该被枪毙的货。”
朝三春咬牙切齿地且毫不避讳地骂着。
她最恨人贩子了，无奈这个世界允许人口买卖，而使奴唤婢养小妾的，偏偏就是那些达官贵人。
听到对面有动静，张牙婆一双贼眼朝着花梨和朝三春瞄了过来。
显然她没听懂枪毙是什么意思，反而对花梨和朝三春来了兴趣，小声问伙计：“这俩丫头长得真不错，来做什么？”
“北地回来的。”
“你猜赁了哪个院子？”
伙计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
“哪个？”
“白大人的宅子。”
“李师道府旁边那个？”
张牙婆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嗯。”
小伙计点了点头。
“怎么会租那里，难道她们不知......图便宜呗。”
“图便宜也不能租......”张牙婆说到这忽然止住了，并朝着掌柜的内堂瞄了一眼。
随后只见她鼻子一哼，嘴一撇，“这北地来的就是不知轻重，只会贪便宜，不知这跟李师道府沾上边的没啥好下场，可犯着邪嘞。”
“？？？”
朝三春最见不得有人乱嚼舌头，何况蛐蛐还是她和花梨。
刚要怼回去，却见花梨冲她摇了摇头，“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朝三春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听伙计问：“你这是又听到啥了？”
张牙婆：“下西桥那边新娘子上吊闹人的事你听说了吗？”
伙计：“传得那么邪乎，能听不到嘛。
说是洞房夜上了吊，棺材出不了门，闹得可凶了，最后请了个老道，将棺材送到了庙里才消停。”
“要不说和李师道府沾边的都犯着邪性呢。”
张牙婆又是瘪嘴一笑。
“这话怎么说的？”
伙计的好奇心立马被勾了起来。
“你可知那新娘子的亲娘老子是何人？”
“何人？”
“李师道府的奶娘，跟着李师道一家都死在了里边。”
“还有这事？
难怪你说......”伙计先是一惊，又似乎碰到了某种禁忌，朝着内堂指了指：“掌柜的最不愿意听这些了，小心他不做你生意。”
张牙婆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要不我去跟那人贩婆子问问新娘子的事？”
朝三春低声道。
花梨摇头，“不急。”
“我们不能冒然打听。”
说着，花梨拿着茶壶，边倒茶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死人压棺，是心有怨念不肯入土为安。
新娘的怨念尤其最重，撞上了要倒大霉，就不知道那老道能把棺材镇压几日？”
花梨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屋里的人都听到。
朝三春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唉！
“都说闲谈勿论是非，即使周围没人，草丛里还趴着个鳖呢。”
“看来有人要倒大霉喽。”
老人贩婆子一听，端着茶杯的手手不禁一抖。
她怔怔地看向花梨和朝三春......就在这时，林小山拿着两张文书乐癫癫地出来了。
“掌柜的同意了？”
“姑娘就是聪慧，这是契书。
月租一贯钱，一年十二贯，外加三个月的押钱，一共十五贯。”
“二位姑娘可要看仔细了，我们掌柜己经签押了。”
花梨没吭声。
朝三春将契书接了过来，看都没看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然后将三十两银票拍在了桌子上：“一年租金和押金，剩下的银子麻烦把那院子好好修整一番，三日后我们住进去。”
“好嘞，小的会亲自盯着，包二位姑娘满意。”
林小山一看竟多给了十五两，眼睛都笑没了。
“麻烦找人把正门封了，把东跨院那个门打开。”
花梨补充道。
林小山：“......二位姑娘不是要开铺子吗，为何不走正门？”
他实在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花梨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忽然转身，“闲谈莫扯鬼，小心怨魂入梦。”
“对了，我们是做死人生意的。”
“若是谁倒了大霉，有个血光之灾啥的，别忘了找我们化解。”
朝三春笑着补刀。
“啪啦！”
小开间传来杯子碎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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