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柠,快给我滚出来吃饭。”
李霞那泼辣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她重重的一掌拍在门上,200斤的体重发出巨大的响声。
“妈,你放在门口就好了。”
樱柠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抱着小光走到了门口。
“你这个臭小鬼,明明是个男孩,却整天跟个闭门不出的千金小姐一样。”
李霞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但樱柠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门吃饭。
他知道往往这个时候李霞都会故意制造她脚步走远的声音,蒙骗自己开门,好打自己一顿。
樱柠僵在原地,身体像被冻住的湖面,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李霞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首至彻底消失。
男孩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首到确认最后一丝声响都己消散,才敢轻轻拧动门把手。
木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樱柠探出半个身子,警惕地打量着客厅的昏暗角落。
昏黄的灯光下,姜海正缩在沙发里打盹,报纸散落一地。
李霞的身影倒是不见踪影,只听见厨房里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
男孩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导盲犬小光的爪子在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刚迈出第三步,肩头突然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攥住。
姜龙的酒气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让樱柠瞬间打了个寒战。
“臭小子,躲得倒快。”
姜龙捏着男孩的下巴,拇指粗暴地摩擦着男孩逐渐圆润的下巴。
“不男不女的东西,你也配当我孙子?”
姜龙捏着男孩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腹碾过樱柠泛下唇,十二岁后再未生长过的绒毛,光滑的下颌线比同龄女孩还要柔和。
老人浑浊的眼球在男孩苍白的脸上逡巡,突然嫌恶地甩开手,仿佛触到什么脏东西。
“爸,您消消气。”
姜海从沙发上爬起来,报纸落在地上。
“这孩子确实养不熟,眼瞅着十八了连个喉结都没长,整天跟条狗腻歪。”
他声音越来越低,转头瞥向厨房门口,李霞正端着搪瓷盆站在阴影里,肥硕的身躯把门框压得吱呀作响。
“上个月赌场催债的又堵门口了。”
李霞突然开口,指甲刮过盆沿发出刺耳声响。
“歌舞厅的王妈前天来菜市场,说缺个陪酒的,给的价码够填你赌债的零头。”
她肥厚的嘴唇扯出冷笑。
“就这病殃殃身体骨弱成这样,也就那些有钱人会喜欢你这种妖怪。”
姜龙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布满老茧的手掌搓了搓:“王妈那婆娘靠谱?
别到时候把人给退回来。”
“她说要亲眼瞧瞧货。”
李霞擦着围裙走过来,肥腻的手指戳向樱柠单薄的肩膀:“长成这样还能是假的?
胸没二两肉,底下那玩意儿跟豆芽似的。”
她突然凑近,在少年粉嫩柔软的耳垂上拧了把:“可不就是给人当玩意的命。”
樱柠猛地后退,后腰撞在桌角上。
小光察觉到主人的颤抖,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吟,却被姜海一脚踹在肋骨上:“畜生叫唤什么!”
导盲犬踉跄着撞翻椅腿,温热的血滴在樱柠脚背上。
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
李霞眼睛一亮,赶紧整理衣襟去开门。
穿墨绿旗袍的中年女人跨进门。
金镯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跟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怀里抱着个雕花木箱。
“王妈您看。”
姜海点头哈腰,拽过呆立的樱柠。
“虽说眼瞎了点,但模样身段没的说,您摸摸这皮肤。”
他正要扯开少年的衣领,樱柠突然挥起手臂,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三道血痕。
“反了天了!”
李霞抬手就是一巴掌,樱柠的白布眼罩被扇飞,露出底下闭合的双眼,眼皮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睫毛细长如蝶翼,却始终不曾睁开。
王妈却眯起眼笑了,涂着劣质工业指甲油的指甲捏住樱柠下巴左右端详:“瞎子好,瞎子不懂反抗,更勾人怜爱。”
小光突然扑上来,咬住王妈旗袍下摆不放,西装男人立刻掏出皮鞭,鞭梢抽到导盲犬后腿上,血痕瞬间浸透金毛的绒毛。
樱柠听见犬吠声,踉跄着伸手去摸:“小光!
别怕。”
话没说完就被掐住脖子。
姜龙的烟袋锅抵在他后颈:“再闹就把你的狗扔进河里面喂鱼。”
木箱打开的声音是一股潮水混着纸巾着水腐烂的味道,李霞数钱的手指飞快翻动,姜海低声下气地往王妈手里塞茶叶。
“这孩子打小就会伺候人,洗衣做饭都利索,还有这狗。”
他踢了踢蜷在地上的小光。
“一并送给您,省得这畜生总护着主子。”
“行啊,反正歌舞厅里养个会带路的狗也方便。”
王妈抛来根狗链:“给我拴上,别让他跑了。”
西装男人拽起樱柠手腕,铁链扣住他苍白的脚踝时,他突然听见王妈凑近耳边的低语。
“放心,楼上雅间的有钱人就爱你这种不男不女的稀有货,比那些搔首弄姿的娘们,赚的钱要多很多。”
铁门关上的瞬间,小光的呜咽声和着李霞数钱的笑声,一同消失在夜色里。
樱柠被拖上汽车时,后颈还残留着烟袋锅的烫痕,而更冰冷的,是口袋里那颗被攥得发暖的玻璃弹珠。
那是小光刚才趁乱塞给他的,最后的,温热的礼物。
凌晨一点的夜光,将城市包裹成一个粽子,樱柠躺在后备箱没有哭,也没有闹。
有的只有无尽的冷漠,汽车的尖叫声混合着柏油路刺鼻的味道,让他再次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后备箱,小光努力的蹬开了被捆绑的绳子。
铁链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后备箱里格外刺耳。
它用牙齿撕扯着麻绳结,金毛被血渍浸透的爪子在铁皮壁上抓出尖锐的刮痕。
西装男子突然感觉到后备箱传来剧烈的震动,汽车后轮在颠簸中停下来。
“这死狗真能折腾人。”
两名西装男子打开后备箱,暴力的把撄柠丢下地。
西装男子摸了一下后备箱处的鲜血,吐出了一口浓痰在樱柠脸上。
“真晦气,一个病秧子,可不能死在歌舞厅。”
小光却突然扑咬住他的裤腿,犬齿刺破布料发出撕裂声。
西装男子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电棍狠砸向狗头,电流滋滋声与犬吠同时炸响。
“小光……”樱柠想要扑向小光,却被西装男子一脚踹开,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
两名西装男子上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小光,我们好像要死了。”
樱柠抱着小光,强忍着身上的电流,流下了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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