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记者,别看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苏晚的思绪。
法医蹲在不远处收拾工具箱,白大褂下摆沾着泥,“尸体快凉透了,一起去看看?”
苏晚站起身,青铜碎片的绿锈在掌心留下暗痕。
“发现什么了?”
“初步判断是溺亡,不过……”法医欲言又止,背起工具箱往停尸棚走,“你自己看。”
土路黏腻如浆,苏晚跟着法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这浮尸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早五点,渔民在下游发现的,首接送到赵沉那儿,他转手就报了警。”
法医突然回头,镜片在阳光下反着光,“赵沉不好惹,你一个外地记者,小心点。
我听说去年有个调查他的记者,掉进黄河淹死了,嘴角也是缝起来的。”
苏晚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停尸棚的帆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竹竿框架,像具巨大的骨架。
法医掀开帆布,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苍蝇嗡地散开,露出底下盖着白布的尸体。
“死者男性,约西十岁,体表浮肿,符合溺亡特征。”
法医戴上橡胶手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这嘴角……”他掀开白布,苏晚倒吸一口冷气——尸体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唯独嘴角被黑线缝成上扬的弧度,针脚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的刺绣作业。
缝合线是粗麻线,打结方式诡异,每个结都带着倒钩,深深勒进肿胀的皮肉里。
“缝合线是河底的水麻线,浸过尸油。”
苏晚突然想起老河伯的话,“老河伯说这是反缝法,把怨气锁在喉咙里。”
法医的脸色变了:“你认识老河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他儿子十年前也是这么死的,嘴角缝着线,漂在河里笑。”
苏晚突然注意到尸体的左手手指动了一下!
无名指微微蜷缩,指甲刮过白布,发出“沙沙”的轻响。
她猛地后退,撞翻了旁边的水桶,水泼在地上,映出帆布上摇曳的人影——像有个驼背的人贴在棚外,正透过缝隙往里看。
“怎么了?”
法医抬头,手电筒的光扫过尸体手指,“ rigor mortis(尸僵)阶段的正常肌肉收缩,别怕。”
苏晚的视线却被尸体的指甲吸引——指甲缝里嵌着深绿色的泥,和青铜碎片上的锈迹如出一辙。
“他手腕上的碎片……我知道,己经送去化验了。”
法医打断她,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赵沉打过招呼,别查太细,尤其是头部。”
“为什么不能查头部?”
苏晚追问。
法医没回答,转身从工具箱里拿出解剖刀:“我先检查胸腔。”
就在这时,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一条缝!
浑浊的眼球转向苏晚,瞳孔里映出帆布外的人影。
嘴角的缝合线似乎被扯动,露出里面发黑的牙龈,牙缝里塞着细小的青铜粉末。
苏晚的后背瞬间窜起寒意。
棚外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像是有人用头在撞帆布,节奏缓慢而沉重。
法医猛地抓起解剖刀指向棚外,声音发颤:“谁?!”
撞击声停了。
法医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尸体:“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48小时前,具体等解剖结果。”
他合上记录本,钢笔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不过……刚才这尸体好像动了。”
苏晚没说话,她的目光停留在尸体的耳朵上——耳廓里有个极小的红点,像是被针扎过的痕迹。
她突然想起导师笔记里的记载:“养尸人以活人心头血喂尸,需定期注射至耳蜗……”棚外的苍蝇突然躁动起来,嗡嗡地冲向帆布缝隙,仿佛被什么吸引。
苏晚顺着苍蝇的方向看去——帆布外的泥地上,有串模糊的脚印,脚尖一律朝向停尸棚,脚印边缘泛着绿色的铜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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