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云之归途烈焰(小赵老周)免费小说笔趣阁_完结版小说推荐蘑菇云之归途烈焰(小赵老周)

第1章泰晤士河的水汽漫进实验室窗户时，我正在调试盖革计数器。

铅玻璃映出我发红的指关节——三天没合眼，就为了修正那个该死的辐射参数。

电报是系主任亲自送来的。老头摘下圆框眼镜擦了三次，才把薄纸片递过来。

我盯着“父病逝”三个字看了很久，久到听见自己后槽牙碎裂的声音。

遗物箱里那本《楚辞》掉出来时砸中了我的脚背。精装封皮下露出半页泛黄的纸，

父亲用毛笔写的字像刀刻的：“西北急需算天之人”。我认得这个笔迹，

去年他寄来的《放射性同位素》扉页上，也藏着同样的力道。

烧笔记的火光惊动了巡夜的校警。我把最后半本《核裂变观测记录》扔进铁桶，

看火苗舔舐那些希腊字母。泰晤士河在脚下黑得发亮，像父亲实验室里那池重水。

门铃响到第三声时，我正用镊子夹起烧剩的纸灰。来人的呢子大衣沾着鱼腥味，

自称是《大公报》记者。他递烟的手上有道横贯掌心的疤，

领口别着的红山茶徽章在暗处发烫。“陈教授，最近有批三文鱼要逆流洄游。

”他说话时眼睛盯着我书架上的《山海经》，“听说您父亲生前最爱吃鱼？

”我捏碎了手里的玻璃试管。血滴在实验报告上，晕开成青海湖的形状。

第2章玻璃碎片还扎在掌心，血已经凝成暗红色的痂。我盯着那枚红山茶徽章，

它像颗烧红的子弹硌在我视网膜上。"三文鱼洄游要过白令海峡。"我扯下领带缠住伤口，

"现在冰层厚度是多少？"老周突然抓起茶几上的冻柠茶泼向窗外。

霓虹灯在玻璃上炸开七彩的油膜，黑色宾利轿车正缓缓滑过冰室招牌。

他甩出的渔网罩住我俩头顶，网格阴影在他脸上切出监狱铁窗的纹路。

"莫斯科上周的核爆数据。"他从胶鞋底抠出微缩胶卷，"当量偏差值够你们算半年。

"鱼腥味混着显影药水的酸涩涌进鼻腔，我捏着胶卷的手在抖。

父亲临终前画的临界质量公式，就缺这组关键参数。冷库铁门突然震动。

我们同时扑向麻将桌，老周甩出九筒的瞬间，我用三万牌推倒了东风。塑料牌碰撞声里，

冰柜后墙的暗格缓缓开启。"赤柱监狱的狗闻着味了。"他往我怀里塞了件腥臭的橡胶衣，

"走货船要经昂船洲炮台，游过去又怕撞上水雷。"冻疮裂开的手指点在地图某处，

指甲缝里的血丝渗进大浪湾的等高线。我摸到橡胶衣内衬的硬物。

阿廖沙留下的手册扉页擦过指尖，那行中文钢笔字突然变得滚烫。

窗外传来皮鞋踩碎玻璃的声响，老周往我保温杯里倒了半瓶伏特加。"喝光。

"他把渔网绳缠上我手腕，"等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别松手。"酒精灼穿喉咙时，

我听见安全屋铁门被液压钳剪开的尖叫。冷库白雾吞没了我们。老周拽着我跌进排水渠，

咸腥海水立刻灌进耳道。模糊视野里，黑色皮鞋在冰面打滑，

军情六处探员的惊呼隔着冰层传来："Bloody hell！

They're in the sewer！"渔网突然绷紧。激流把我拍向生锈的钢管，

老周用身体替我挡了下。他后腰炸开的血花在海水里绽开，

像父亲实验室里那些链式反应的轨迹。我攥着胶卷的手撞上渠壁，突然摸到一排凸起的铆钉。

"左转三圈..."老周的声音被浪打碎。我数着铆钉转动钢管，

暗流猛地将我们卷进更深的隧道。氧气耗尽前最后的光亮里，看见渠壁刻着褪色的五角星。

再睁眼是在摇晃的船船舱。柴油味混着腐鱼内脏的恶臭，老周正用烧红的匕首烙自己伤口。

他扔来件干衣服，领口别着崭新的红山茶徽章。"鲨鱼没军情处的猎犬凶。

"他咧开缺了颗牙的嘴，指向舷窗外起伏的黑色山影，"看到大帽山了？

明早换舢板过梧桐河。"手册从湿透的橡胶衣滑出来，

邓组长用铅笔在铀浓缩流程图旁批注的字迹已经晕开，像未干的血。货轮突然剧烈倾斜。

甲板上传来粤语咒骂和重物落水声，老周把我推进装满带鱼的泡沫箱。

箱缝里看见探照灯扫过，英国军舰的雷达正在我们头顶旋转。

第3章泡沫箱的腥气熏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带鱼冰凉的鳞片贴着脸颊滑动，

像无数把未开刃的刀。探照灯扫过第三轮时，

上传来老周沙哑的唱腔：“落花满天蔽月光——”粤剧《帝女花》的调子混着柴油机的轰鸣，

在暴雨里断断续续。英军皮靴踏过头顶甲板的震动，让泡沫箱的接缝簌簌落灰。我蜷得更紧，

膝盖压到橡胶衣里那本手册。阿廖沙的钢笔字透过布料硌着皮肤，

邓组长晕开的批注正黏在我肋骨的旧伤上。突然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渔船的引擎停了。

黑暗里响起老周用粤语骂娘的声音，接着是重物坠海的闷响。泡沫箱猛地倾斜，

带鱼全滑到我背上。腥臭的血水渗进衣领，我才发现有条带鱼被子弹打穿了头。“陈同志。

”泡沫箱外传来气音，木板缝里看见老周反手解腰间布条的剪影。月光漏进来，

照出他腰间缠着的土制炸弹——雷管插在肥皂块里，引线是晒干的麻绳。

暴雨砸在甲板上的声音盖住了我的呼吸。巡逻艇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探照灯的白光刺进箱缝。

老周突然踹了脚泡沫箱，我连人带鱼滑进暗舱。腐臭的鱼内脏糊了满脸。

暗舱底积着半指深的腥水，混着柴油和铁锈味。头顶传来皮靴踩踏的震动，

有个带利物浦口音的英语在吼：“Check the hold！

”老周的唱词忽然拔高：“借一杯附荐凤台上——”爆炸声比火光先到。整艘船剧烈震颤，

暗舱的木板噼啪开裂。海水从缝隙里喷进来，带着硝烟的灼热。我攥着手册扑向舱壁裂缝，

看见老周立在船头的身影被探照灯打成剪影。他手里攥着冒烟的引线，

哼着曲调把炸弹抛向巡逻艇。气浪掀翻了半边甲板。我呛着咸水从裂缝挤出去时，

老周正把救生衣套在个穿碎花衫的姑娘身上。那姑娘裤脚还沾着茶餐厅的油渍，

手腕上有道新鲜的勒痕——是阿萍。“带她游过警戒线。”老周把缆绳缠上我手腕，

他掌心全是引线燎出的水泡，“看到信号塔闪三次红光，就憋气下潜。

”阿萍突然抓住他衣角：“阿爸！”巡逻艇的残骸在燃烧，

火光照亮老周后颈的刺青——是赤柱监狱的编号。他掰开女儿的手指，

往我怀里塞了个油纸包：“胶卷在鱼鳔里。”英国军舰的警报声割破雨幕。老周转身时，

我看见他腰间还绑着最后一管炸药。“帝女花带泪上香……”他哼着曲调跳进海里，

朝着军舰游去。阿萍的指甲掐进我胳膊。我拖着她翻下船船舷时，咸腥的海水立刻灌进鼻腔。

鱼雷艇的螺旋桨声从深处传来，像头饥饿的鲸。信号塔的红光突然刺破雨幕。一下。两下。

三下。我拽着阿萍扎进水下，看见老周的身影在军舰探照灯里忽明忽暗。

他嘴里还咬着那截引线，手里举着火折子。深水炸弹的冲击波将我们推出警戒线。

我浮出水面换气时，远处爆出团刺目的白光。火光里飞起半片渔网，

网上拴着的红山茶徽章正落在我面前的海浪里。阿萍突然挣开我往回游。我抓住她脚踝时，

摸到她袜筒里别的匕首。手册从怀里滑出来，邓组长批注的那页被海水浸透，

铀浓缩公式的最后一个数字化开了，像滴没落下的泪。第4章阿萍的匕首抵在我喉结上。

"放手。"她声音抖得厉害，刀刃压进我皮肤，"我要回去找阿爸。

"远处军舰的火光映在她瞳孔里，像两簇快烧尽的蜡烛。我松开她脚踝，

摸到油纸包里的鱼鳔。胶卷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像截冻僵的蛇。

"你爸最后的话是让我带你走。"我摊开手册最后一页，

邓组长晕开的批注刚好遮住铀浓缩公式，"现在游回去，他白挨那颗深水炸弹。

"阿萍的匕首突然转向自己手腕。我抢刀时被她划破掌心，血滴在手册扉页上，

阿廖沙的"同志保重"四个字顿时洇成暗红。芦苇丛里的哨声救了我们。三短一长，

像夜莺求偶。我拖着阿萍往声源处游，她突然变得死沉——晕过去了。

咸水泡开的伤口在她小腿上翻着白边，是螺旋桨刮的。接应的人藏在芦苇深处，

粗布衣裳裹着瘦骨嶙峋的身板。他往阿萍嘴里灌了半壶烧酒，掰开她紧攥的拳头。

掌心里掉出枚染血的纽扣，是老周那件破衬衫上的。"英国人在深圳河埋了雷。

"他扔给我套打着补丁的工装，"走陆路，天亮前到梧桐山。

"远处维多利亚港突然炸开烟花，姹紫嫣红照亮半边天。接应的同志冷笑："女王生日，

狗腿子放炮仗呢。"阿萍在颠簸的板车上醒来。她摸到纽扣不见了，一口咬在我手腕上。

我没躲，任她犬齿扎进静脉。血顺着小臂流进袖管，胶卷贴着我肋骨发烫。"你爸留了话。

"我从鞋底抠出张被海水泡软的纸条，"塞在我靴跟里。"煤油灯下，

上的钢笔字晕成蓝黑色的泪："萍女关在赤柱B区3仓 判七年 勿念"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阿萍突然不哭了。她抓过煤油灯烧了纸条，

火光照亮她后颈的刺青——和老周一模一样的监狱编号。板车碾过碎石路的颠簸中，

她撕开衣领补丁，抖出张深圳河布防图。"B区3仓归我管。"她嗓音沙哑得像老周，

"运煤车在沙头角等你们。"远处又一阵礼炮声。接应的同志突然扑灭油灯，

板车翻进路旁水沟。探照灯的白光扫过我们刚才的位置，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阿萍往我怀里塞了团东西。是那枚染血的纽扣，背面刻着微型海图。

她嘴唇擦过我耳廓："大浪湾有暗礁，但能躲声呐。"说完就冲向摩托车队，

碎花衫在月光下像面投降的白旗。接应的同志拽住我后领："走！"我们爬进运煤车时，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黑黢黢的车厢里堆着矿工帽，帽檐别着褪色的红山茶徽章。

我抠开纽扣背面，海图显示今晚涨潮。车轴咯吱作响。手册从工装口袋滑出来，

邓组长批注的那页彻底糊了。我摸着公式的残迹，

突然摸到纸背的凹凸——是阿廖沙用钢笔刻的备用数据。煤车突然急刹。"查车！

"粤语吆喝混着枪托砸门声。接应的同志往我脸上抹了把煤灰，自己却挺直腰板迎向车门。

阳光漏进来的刹那，我看见他后腰别着老周同款的火折子。车门拉开一道缝。

穿英军制服的华裔警长举着照片比对，照片里是我剑桥实验室的工作照。接应同志突然咳嗽，

咳出满手血——是刚才翻车摔的。警长嫌恶地后退："痨病鬼滚远点！"煤车再次启动时，

我们在车底发现捆炸药。引线连着气压计，海拔超过梧桐山就会引爆。接应的同志咧嘴笑了，

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像子弹孔。"邓组长教的。"他掏出匕首割断引线，

"朝鲜战场就这样炸美军火车。"阿萍的纽扣在掌心发烫。我望着窗外飞掠的荔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