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卷过崆峒主峰之巅的祭剑坪。
玄黑的旌旗在铅灰色苍穹下猎猎狂舞,仿佛无数冤魂无声的嘶鸣。
数千天墉城弟子肃立如林,玄衣佩剑,目光汇聚于祭剑台上那柄幽邃玄光的镇派神兵——“断岳”,以及它前方那道渊渟岳峙的身影——掌门玄诚子。
“煌煌祖师,剑镇八荒。
薪火相传,道心永昌……”玄诚子平和洪亮的祭文声,蕴含着精纯内力,清晰地送入每一个弟子耳中,敲击着他们的心弦。
肃穆,虔诚,狂热。
这一刻,玄诚子便是崆峒山巅唯一的神祇。
凌无涯站在人群前列,身姿挺拔,面容英朗,眼神看似专注地望向祭台,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静。
他并非不敬,而是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气息流动——执法首座玄机师叔那鹰隼般锐利、带着审视的目光;几位长老看似肃穆、实则心思各异的神情;还有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被祭文声和山风掩盖的…极淡的异样甜腥?
就在玄诚子双手托举玉如意,即将供奉于“断岳”剑基之前的刹那!
异变骤起!
玄诚子宏亮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身躯猛地一晃,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一声短促沉闷的“呃……”从他喉间挤出。
噗嗤!
一声轻微却刺耳的撕裂声!
玄诚子胸前华贵的玄金道袍猛地炸开一个焦黑的破洞!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股带着灼烧甜腥的恐怖气劲爆发开来!
“掌门!”
“师父!”
惊呼悲吼如海啸般炸开!
玄机子身影如鬼魅抢上,却只来得及接住玄诚子轰然倒下的冰冷身躯。
那双曾洞悉世情的眼睛,至死圆睁,凝固着茫然,空洞地望向铅灰的天穹。
死寂!
比寒冬更刺骨的死寂瞬间冻结了祭剑坪。
“是七绝劲符!”
玄机子猛地抬头,刻板的脸上只剩下狰狞狂怒与疯狂的笃定!
他枯瘦的手指,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不容置疑地指向台下惊愕的凌无涯!
“是他!
凌无涯!
叛徒!
弑师夺位!
拿下!”
“七绝劲符”西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所有弟子魂飞魄散!
禁术!
弑师!
狼子野心!
瞬间,无数道目光从惊疑化为滔天怒火,死死锁定了凌无涯!
凌无涯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巨大的震惊、悲痛和难以置信。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辩解,眼中瞬间盈满了“被冤枉”的屈辱与“骤失恩师”的悲恸,身体甚至微微晃了一下,仿佛被这晴天霹雳击垮。
“拿下叛徒凌无涯!”
“为掌门报仇!”
玄机子那充满杀意的怒吼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最近的几名执法堂弟子,眼中凶光毕露,长剑带着刺骨寒芒,首取凌无涯要害!
剑招狠辣,毫不留情!
来了!
凌无涯心中冰冷一片,面上却愈发“慌乱”。
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机吓得手足无措,身体本能地向后踉跄退步,动作笨拙,仿佛一个被吓坏的普通弟子。
然而,就在那几道致命的剑光即将及体的瞬间——“滚开!”
一声带着“惊恐”和“愤怒”的嘶吼。
他“狼狈”地足尖一滑,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甚至有些滑稽的姿势向侧方扑倒!
恰恰在毫厘之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锋的绞杀!
冰冷的剑气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割裂了衣袍,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更添几分“凄惨”。
“拦住他!
别让他跑了!”
玄机子的厉喝追魂夺命。
更多的弟子拔剑涌来,剑光如林,杀声震天。
凌无涯“惊恐”地环顾西周,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助”。
他不再“硬闯”,而是像一个慌不择路的丧家之犬,猛地撞开两个试图拦截的普通弟子(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只撞开而不伤人),然后“跌跌撞撞”、脚步“虚浮”地朝着后山怪石嶙峋、雾气弥漫的方向“亡命”奔逃!
他施展“流云步”,却故意让身法显得滞涩、慌乱,甚至几次“险些”被突出的岩石绊倒,衣袍被荆棘划破,沾染尘土和血污,狼狈不堪。
口中还发出急促的喘息和带着哭腔的嘶喊:“不是我!
玄机师叔!
你冤枉我!
师父…师父不是我杀的!”
这副模样,落在追击的弟子眼中,更坐实了他“弑师后心虚逃窜”的罪行。
“叛徒休走!”
“他往后山禁地去了!
追!”
身后是如跗骨之蛆般的怒吼和凌厉剑气。
凌无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后山越来越浓的雾气之中。
他的眼神在浓雾的掩护下,瞬间褪去了所有伪装,变得冰冷如深渊寒潭。
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带着嘲讽与决绝的弧度。
他刻意放慢了一丝速度,让追击的声音始终保持在身后不远处,却又无法立刻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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