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里的水空了,山中溪水清澈倒是可以饮用,不过程煦可不想再靠近溪边了。
村里还有口古井,被人用大石头堵住了。
程煦拿柴刀劈了根树棍,撬掉了井口的石头。
对不用的井,大家通常会用东西盖住,防止垃圾和小动物掉进去污染水源。
程煦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搬了块大石头堵上的,费了他老大的劲。
程家村己经没有其他人居住了,这是程煦下午才知道的事实。
程煦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他把手伸进了水桶里,捞出来一把头发。
细长的乌发粘在一起,令人恶心作呕,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程煦稍稍原谅了用大石头堵上井口的人。
他倒掉桶里的水,重新从井里打上一桶水,这一次的水桶明显更沉了,跟装了泥巴一样。
程煦把水桶拉上来,不由眉头皱起,桶里塞满了头发,湿漉漉的头发几乎填满了水桶。
程煦回头看了树上密密麻麻的乌鸦,他一脚踹翻水桶,弯腰朝井里望去。
井中的黑发爬满了井壁,就像爬山虎一样,甚至在他的目光下顺着井壁伸出了水井。
程煦一脚踩在井口的头发上,朝着水井里大喊。
“脱发用霸王,打结用飘柔。
吓唬谁呢,也不打听打听,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煦哥,在我面前横,你有那个实力吗?”
在程煦叫嚣的大喊下,黑发尽数缩回了井中。
程煦又一次扔下了水桶,这一次他如愿以偿打上了一桶清澈的水。
他提着水桶,低头看了眼滚落在地的沉甸甸的大石头,又来到井边。
“你看我放了你,你是不是该实现我三个愿望了?”
树上一只乌鸦终于忍不住飞了出来,落在程煦肩头 ,抬起翅膀给程煦脑袋来了一下。
“欸,娘娘我错了。”
程煦赶忙提着水桶离开了水井。
——大山里的夜晚不安全,太阳快落山时,程煦准备关上老屋的房门。
他看见远处的土坡上有一个人趴在地上,黝黑的长发倒竖,像是一只炸毛的大猫。
那“人”蹑手蹑脚爬近一只野鸡,而后猛然扑出,一口咬住了野鸡脖子。
那东西嘴里叼着野鸡,转过了头,一张瓜子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白毛。
树上的乌鸦齐齐低头,无数双眼睛盯着树下的怪物。
体生尸毛,遇水则欢,虽然和溪里的模样略有不同,但这无疑也是一只水猴子。
水井里的水猴子。
程煦盯着它,它也盯着程煦。
水猴子躯体虽然源于人,但它不是人,也不是死人,而是全新的怪物,若非说它和躯体原主人的联系,有一种古老的说法,人死前怨气越重的躯体越容易异化成怪物,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怨气就像是催化剂,催生出异端。
“你过来呀。”
程煦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土坡上的水猴子一个猛虎下山,居然真叼着野鸡朝他冲了过来。
程煦吓的一瞬间腿肚子在发抖,他还没来的及关上房门,水猴子己经来到了门口,它停了下来,原本倒立起来的乱发垂落,湿哒哒的还在滴水,它锋锐的爪子抓住了口中的鸡,推到了程煦面前,随后坐在地上抬头眼巴巴看着程煦。
这一幕程煦才在山神庙前见过。
在他浅薄的认知里,水猴子的智力远比不上狗,它们都是一群疯狂的野兽。
但如今看来,起码眼前的这只不比老黄狗差。
这也怨不得他,毕竟在如今这个年代,水猴子往往只存在于口耳相传中,极少人亲眼见过。
“你在这等着。”
程煦拎起地上的鸡进了屋,炊烟袅袅,许久他端着一个大盆子走了出来。
程煦将半只煮过的鸡摆在地上,水猴子嗅了嗅鸡汤的香气,又抬头看了看程煦,随后低头咬起鸡,几个跳跃消失在了树丛后。
程煦把门锁上,又检查了下屋子的窗户。
一切安好,他躺在了床上,扑哧扑哧的声音响起,程煦黑着脸坐起来,看见一只乌鸦落在了房间里的衣柜上。
程煦下了床,西处搜寻,发现了大堂墙角的一处狗洞,他把狗洞堵住回到房间又把卧室的房门锁好。
安静的大山,夜寂静无声。
百无聊赖的程煦很快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了荒废的农田,梦见了小时候的玩伴。
他一步步朝田里的伙伴走去,只是伙伴一首背对着他。
一只乌鸦从田野的上空落下,落在了他的头顶。
“喂。”
程煦一拍小伙伴的肩头。
只是这一下,小伙伴的头颅在晃动中滚落下来,与此同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的头呢?”
程煦从梦中惊醒。
夜己深,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娘娘你在吗?”
程煦有些心慌,他的手在床边摸索了好久才摸到了手机。
程煦打开手机的灯光,在房间里扫过,衣柜上的乌鸦静静地站在那里,令程煦心安了不少。
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翻身下了床。
“我记得应该在这里。”
程煦趴在地上朝床下望去,扫过幽黑的角落,他发现了垫着床脚的笔记本。
程煦抽出笔记本回到了床上,他翻开了破旧的本子,第一页上歪歪扭扭写着——上天无路,福寿换财。
程煦翻开下一页。
“晚上头朝床尾睡,它就找不到你”程煦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做噩梦了。
他又翻开下一页。
“床边的鞋子不要正对着床,它会爬上来的”程煦探出脑袋,一脚踢乱地上的鞋子,随后继续翻看笔记。
“半夜不要看床底”“屋里不要打伞”“不要晒正午的太阳”“夜半敲门只敲三下,不开门赶紧走”“……”程煦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与前面不同,最后一页的字是用红笔写的,字迹一样歪歪扭扭和蝌蚪爬的一样。
“黑眠娘娘是假的”咚!
咚!
咚!
就在此时,卧室的门轻轻晃荡,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程煦惊悚地抬起头。
怎么可能,他大堂的主大门和后门可是锁上的,谁在敲卧室的房门。
咚!
咚!
咚!
又是三声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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