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杏花又落了。
甄嬛倚着雕栏,指尖轻轻拂过石桌上未干的墨迹。
三月里她推脱说风寒避宠,需每日以抄经为由拒见圣驾,却在今日晨起时忽觉心旌摇曳,挥笔在宣纸上题了诗作《杏花天》:”鬓云欲度香腮雪,衣香袂影是盛唐......““小主,皇上的步辇往咱们这儿来了!”
槿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急切。
甄嬛指尖一颤,笔尖停在”盛“字末尾洇开小团晕染。
抬眼时,正见明黄色身影穿过回廊,皇帝负手而立,目光落在石桌的字迹上。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皇帝忽然轻笑出声:“莞贵人这字笔锋清逸,倒比后宫许多女子的胭脂气顺眼些。”
杏花落在皇帝肩头,甄嬛俯身时闻到他衣摆间,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想起选秀那日他抬眼看她时,眼中映着殿前铜鹤香炉腾起的轻烟。
“皇上谬赞了,臣妾不过......”“不过什么?”
皇帝忽然逼近,指尖挑起她垂落的一缕青丝,“朕——听说你会《惊鸿舞》?”
碎玉轩的琉璃灯盏亮起时,甄嬛己换好水袖宫装。
暖炉烘着香炉里的百合香,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着薄红的脸颊,忽然想起眉庄说过“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可此刻指尖却在不受控地发抖。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乐声起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裹着檀香飘向殿外。
水袖翻卷间瞥见皇帝眼中骤亮的光,那目光像极了年初在御花园见过的,猎人射中孔雀时的神采。
当最后一片杏花落在她发间,殿内掌声雷动,皇帝起身将明黄裘皮披在她肩头:“从今日起,你便住碎玉轩吧…..”“这是我进宫前母亲陪嫁给我的金缕衣,今日我为妹妹穿上。”
沈眉庄将绣着并蒂莲的锦盒推到甄嬛面前,烛火在她眼底映出细碎的光,“陵容,素来你制的香最是好闻,不如明日也送些来给莞妹妹固宠如何?”
安陵容正低头给甄嬛簪珠花,指尖微微一顿:“姐姐说的哪里话,我那些香不过是小门小户的玩意儿......”“咱们三人结义,便莫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不然我会生气的。”
甄嬛握住两人的手,触到眉庄掌心薄茧——那是她每日临摹《女戒》留下的痕迹,又触到陵容指尖的香粉颗粒,“日后在这宫里,咱们只当是亲姐妹一般。”
第二日晨起,陵容果然送来了新制的鹅梨帐中香甄嬛将香丸放入香炉,清甜果香混着梨肉煨煮的暖意弥漫开来,却在午后奉召侍寝时,被皇帝笑着点破:“这香倒像去年重阳节,端妃宫里焚过的”瑞脑香“。”
她垂眸遮掩去眼底的暗涌,想起昨夜陵容递香盒时,指尖在盒盖上轻轻叩了三下——那是她们昨夜约定的”避子“暗号。
皇帝的手指抚过她腕间翡翠镯子,那是华妃今早遣人送来的”赏赐“,镯子里侧刻着细小的”欢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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