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州大陆的大虞王朝,定远侯府沉浸在晨光熹微之中,柔和的光线洒落在青石板路上,然而,松鹤堂内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窒息。
定远侯两年前新娶的继室宋菱歌,身形单薄,正站立在松鹤堂的厅堂中央。
她满眼哀戚,望向侯府老夫人周氏,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母亲,我与嫡姐的嫁妆加起来足有十八万两。
当初您说替我保管,我嫁进来不过一月,便将库房钥匙交予了您。
可如今,仅仅过去两年,这些嫁妆就剩下些受潮发霉的布匹。
若不是今日熠礼要去书院,我打开库房,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母亲,您倒是告诉我,我的嫁妆究竟去了何处?”
宋菱歌年仅十八岁,那张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丹凤眼中蓄满了泪水,整个人因极度的悲伤与愤怒,身形摇摇欲坠。
周老夫人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两年侯府开支颇多,自然动用了你的嫁妆。
你如此着急上火,又是何必呢?”
“怎能不急?
那是我的嫁妆啊!
还有嫡姐留下的那份,如今也都没了,您叫我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还有我那三面双面绣屏风,因为花样繁复,那是我娘用了三年才绣好,您竟摆到府中几位姨娘的房里,口口声声说是借,可她们何时归还?”
宋菱歌情绪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你的嫁妆说到底还是咱定远侯府的财物。
那几位姨娘都住在侯府,屏风不过是换个地方摆放罢了,你莫要如此小家子气,斤斤计较。”
周氏放下手中茶盏,目光看向宋菱歌,话锋一转,“再过一个月,便是老身五十五岁大寿,老身打算大办一场。
只是如今侯府银钱吃紧,还得劳烦菱歌回趟宋家,无论如何,让亲家借个三万两银子。
办得风光些,大家脸上都有光彩不是?”
宋菱歌听闻此言,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不过是宋家的庶女,生母在宋家向来谨小慎微、低声下气,才勉强为她们母女谋得容身之所。
嫡姐三年前离世,定远侯府便上门求娶宋家女子做继室,美其名曰是为了照顾嫡姐留下的一双儿女。
她正值豆蔻年华,却嫁给了大自己十几岁的男人,两年来独守空闺,还尽心尽力照顾着嫡姐的孩子。
本以为侯府是个安稳归宿,怎料竟是如虎狼盘踞的险恶之地。
想到自己的母亲在宋家本就举步维艰,她又哪有能力回去借银子?
侯府众人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却尽做些令人不齿之事,而她,竟毫无反抗之力。
宋菱歌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质问道:“你们侵吞儿媳的嫁妆,筹备寿宴还要儿媳回娘家借银子,您这样的所作所为,还算得上是人吗?”
周氏被这突如其来的斥骂气得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儿媳竟敢如此大胆。
她猛地拍案而起,怒声喝道:“来人呐!
给我掌嘴,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的东西!”
话音刚落,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拥而上。
两人迅速架住宋菱歌的双臂,另外一人高高扬起手臂,毫不留情地朝着宋菱歌的脸颊狠狠扇去。
仅仅几个呼吸的工夫,宋菱歌的脸上便高高肿起,一片通红。
“你嫡姐在这侯府的时候,都不敢这般与我说话。
你不过一个庶女,能成为我定远侯府的正室夫人,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竟如此不识好歹。
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回宋家弄银子吧!
你们宋家身为商贾之家,这点银子想来也不放在眼里。
收拾收拾,等会儿就回去吧!”
周氏的茶盏己由下人重新续满,她端起茶盏,轻轻嗅着茶香,一脸陶醉,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宋菱歌倔强地站在原地,望着对她怒目而视的几个婆子,心中满是悲凉。
这个口口声声讲究孝道的老夫人,却纵容下人对她这个侯府主母下此狠手。
想到自己的嫁妆己被挥霍殆尽,那本是打算日后留给熠绾的依仗。
如今大虞朝新君初立,宋家的生意也深受影响,举步维艰。
她又怎能回府借银子,让母亲在宋家的日子更加艰难?
况且,她与侯爷至今都未能圆房,想来侯府当初求娶宋家女,不过是觊觎宋家丰厚的嫁妆罢了。
如今,自己己然深陷这龙潭虎穴,脱身无望,却又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在这侯府继续生活下去。
这时,她抬眼看到周老夫人脸上那一抹得意的冷笑,犹如一把利刃刺痛她的心。
刹那间,她心一横,决然转身,朝着旁边的柱子奋力撞去。
在那一瞬间,她心想,或许只有一死,才能摆脱这些恶人的威逼,结束这无尽的痛苦。
顿时,柱子上鲜血西溅,宋菱歌的身体缓缓滑落在地上。
“啊……”松鹤堂里响起一阵尖叫声,周老夫人被这一幕吓得握不住手中的茶盏,那茶盏碎在地上,茶水西溅。
“快快,看看她怎样了!”
周老夫人吓得脸色发白,她颤抖着手指着地上的宋菱歌,对身旁的婆子吩咐道。
那婆子一步一顿的走上前,把手指放在宋菱歌鼻子下探了探,片刻之后缩回手,她向着周老夫人摇了摇头。
“死了?”
周老夫人身子晃了晃,忽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对陈婆子说道:“去看看大少爷出门了没有,切不可让他知道宋菱歌撞柱这件事。”
一婆子连忙出了松鹤堂,快步向外院走去。
侯府听竹居外,秦熠礼正准备回国学读书,身旁的小厮肩扛手提,带着大包小包,亦步亦趋地跟在秦熠礼身后,一行人朝着侯府大门口走去。
“大少爷!”
清脆的呼喊声响起。
秦熠礼闻声转过身,只见府中父亲的姨娘柳清婉正站在路旁。
他款步走了过去,温声道:“柳姨娘,您这是有何事?”
柳清婉微笑着,轻轻抬手示意秦熠礼随她走。
两人来到她所居住的抚琴居。
柳清婉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递向秦熠礼,关切说道:“大少爷,你整日在国学念书,那里皆是权贵子弟。
平日里身边多带些银两,别叫人小瞧了去。”
秦熠礼伸出手,接过银票,那张清俊的脸上瞬间漾起一抹真挚的笑容,道:“谢谢柳姨娘!”
“大少爷莫要客气,你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强……”柳清婉话还未说完,便见秦熠礼踱步至她的梳妆台旁,拿起一支金步摇。
这金步摇做工堪称精美绝伦,是京城里颇负盛名的点翠坊的手艺。
这支金步摇,像是母亲的嫁妆!
只见那步摇上翠羽灵动,金饰精巧,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秦熠礼心中怒意翻涌,这柳姨娘身为妾室,却在府中拥有掌家权,母亲的嫁妆就是被她们给祸祸光了的!
还在他这里来扮好人,真是可恶至极。
不过秦熠礼却掩下心中所想,面上不显。
柳清婉见状,笑道:“大少爷莫不是喜欢这步摇?
若喜欢,拿去便是。”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秦熠礼也不客气,拿出一张锦帕将那支步摇包裹起来放在怀中,向着柳清婉点点头,算是告别,他看了一眼抚琴居里那华贵的摆设,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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