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 星期天 阴这是我写下的第一千零一篇日记,是我和宁维初在一起的第一千零一天,是我岑汐二十一岁的生日,马上也该变成我的忌日。
自从十八岁和他在一起,我的生活仿佛只剩下了他。
每天睁眼是他,闭眼是他,梦里还是他。
他仿佛就是我的天。
不,没有仿佛,他就是。
他是我的邻居哥哥,是我的学长,我说过要把他带出泥潭,可我不仅没有把他拉出来,自己却一步步越陷越深......我曾经是什么样的,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用力过猛,钢笔在日记本上留下深深的黑洞,岑汐看着,眼泪滴在上面,黑色的墨水晕染开。
再也没有力气拿动那支钢笔,那是十八岁生日时,宁维初送给她的告白礼物。
她还记得,这支钢笔贵得很,又是限量款,宁维初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再去收同学的保护费,为了买到,提前半年就开始攒零花钱,又去咖啡店做了很久的兼职。
同学们都惊呆了,校霸宁维初,何时准备从良了?
是的,宁维初,这么有书生气的名字,却是海城学院有名的校霸兼校草。
他骂老师,打同学,抽烟喝酒,无恶不作。
在老师心中,妥妥的无可救药;在同学心中,能离他多远离多远。
而岑汐,是海城学院有名的三好学生。
成绩稳居专业第一,校级奖学金拿到手软。
宁维初和岑汐算是青梅竹马。
两人住一栋楼,岑汐的父母和宁维初的父亲也在一个公司上班。
多年来,岑汐的父母己经在公司坐上了高管的位置,但宁维初的父亲宁路远却在他十六岁那年因公司一场合同纠纷而心梗意外去世,母亲因为受不了巨大的打击,没多久也撒手人寰。
岑汐暗恋宁维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儿时的一次次过家家,或许是那一声声阿汐妹妹,又或许是那一个个放学后送到她手里的甜甜圈,是她被其他人欺负时那一次次的出手相助。
岑汐十八岁生日这天,十九岁的宁维初跟她告白了。
拿着一支钢笔,装在简陋的包装盒内,只一句“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岑汐愣住了,抬头看着他的脸。
他的眼角还有伤,是上次和同学打架留下的。
他的白衬衫上还沾染着烟味。
但她依然答应了,她坚信自己就是宁维初的救赎。
这俩人恋爱了,对于老师同学都是巨大的新闻。
专业老师无数次提醒岑汐,离宁维初远一点,不然一定会被带坏,弄丢自己的学分绩点,到最后别说奖学金,可能都毕不了业。
岑汐却跟老师们保证,绝不会影响学习,还一定会让宁维初这个校霸“改邪归正”。
岑汐的父母知道了,仿若五雷轰顶。
虽然以前很喜欢宁维初这个孩子,但自从父母去世,他就一蹶不振,走上不归路,无法想象乖乖女类型的女儿是怎么跟这小子混在一起的。
为了宁维初,岑汐开始第一次跟父母顶嘴,第二次,第三次......到了最后,即使用上锁链,宁维初也会偷偷把她救出去。
有什么东西好像失控了。
曾经的岑汐,会早上叫着宁维初,拉着他一起上课。
会下课时去图书馆,给他辅导功课。
而后来。
一觉睡到中午,逃课是常态。
脸上化着浓妆,妖艳的眼线。
经常出入酒吧,脚踩高跟鞋。
她不仅没有把宁维初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反而逐渐变成了和宁维初一样的人。
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知道补完功课,宁维初拉着她往酒吧跑,她不忍拒绝,便一次次踏入。
酒吧里的人说她长得一般,配不上宁维初这个校草,她便开始学着化妆。
为了更合群,她穿上了性感的抹胸裙和一双双高跟鞋,学会了抽烟和喝酒。
不久后,她的成绩果然一落千丈。
挂科一年比一年多,收到了退学警告。
父母气的要死,藤条不知打断几根,邻居差点报警。
但她却觉得自己没错。
每个人都有选择人生的权利,这就是她选择的人生,她有宁维初。
见她死不悔改,渐渐的,父母也不认她了,搬去了辽城,让她独自自生自灭。
此后的日子里,她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精神小妹”和“宁嫂”,整天和宁维初混迹于各个酒吧和歌舞厅,变得越来越妖艳,还有了个艺名叫“曼陀罗”。
两人每次一去,都是靓丽的风景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
这天是岑汐的生日。
以往的生日,两人总是简简单单吃个饭,看个电影,蹦个迪,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今年的生日,宁维初却提前很久就告诉她,晚上七点去他们常去的“VOCAL酒吧”,他有惊喜要送给她。
岑汐开心极了,从早上就开始憧憬,化了精致的妆容,提前两小时就到了酒吧等着。
“哎,阿汐,听说你今天生日,宁哥给你准备了惊喜呢!”
林茗儿是岑汐在酒吧认识了三年的好姐妹,她也有个艺名叫“茉莉”。
“是嘛,你也听说了?
羡慕吗?”
岑汐刮着她的鼻子,和她嬉笑打闹。
林茗儿说真羡慕她有个好男朋友,不像自己那个,一点都不懂风趣。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
宁维初骑着摩托赶来,一身黑夹克,手上拿着一个麦克风,又吸引了一大群美女的尖叫。
“欢迎大家来到VOCAL酒吧!
今天,是我女朋友曼陀罗,岑汐的二十一岁生日!”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一阵掌声。
“我今天就要告诉大家,岑汐!”
台下屏住呼吸,都在期待着,包括岑汐,微笑着看着他。
“是个杀人犯的孩子!”
现场瞬间一片哗然,岑羽的笑容僵住,后退了两步。
自从学会穿高跟鞋以来,她第一次崴了脚,就像第一次穿上它。
“岑汐,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爸妈,你们全家血债血偿!
你,不过是我复仇的工具罢了。
我本以为伤害了你,你爸妈就会绝望,现在看来,他们都不认你了,你己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可以滚了。”
宁维初拿着麦克风,一步一步走向她,如同那年十八岁向他告白时,对她的步步靠近。
岑汐捂着耳朵,崩溃大哭,终于承受不住,跑了出去。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她翻开了日记本。
自从和宁维初在一起,她每天都会写日记,记录他们的一切。
他翻开了第一页,第二页,才发现那个时候她的笔触是多么阳光,而后来......说好自己要做他的光,反而自己越来越黯淡,他变成了自己唯一的光。
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光也没了。
放下日记本,写下第一千零一篇日记,走出了家门。
外面天阴沉沉的,她来到了桥边,突然听到了倒计时的声音,她抬头,看见了那绚烂的烟花。
对啊,今天是她的生日,是跨年夜,她差点忘了。
好冷......“生日快乐,岑汐。”
说完,她跳入了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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