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第二周的化学实验课，许晓夏第五次偷瞄教室后排的转学生时，手中的试剂瓶突然滑落。
蓝色液体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最终泼洒在许沉雪白的校服衬衫上。
实验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几个男生吹起口哨。
"哟，许沉这下真成蓝血贵族了！
"许晓夏手忙脚乱地抓起抹布冲过去，耳边嗡嗡作响。
她本计划今天要"偶然"坐在许沉旁边，借讨论实验之名搭讪，没想到开场如此灾难。
"对、对不起！
我手滑了..."她结结巴巴地道歉，手里的抹布却停在半空。
许沉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暴怒或嫌弃。
他安静地解开被染蓝的校服纽扣，逆光中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他接过抹布时指尖冰凉，声音却意外温和："没关系。
"这反应让许晓夏准备好的长篇道歉卡在喉咙里。
她怔怔看着蓝色液体在他锁骨处汇成一小汪湖泊，随着呼吸微微荡漾。
"许晓夏！
"化学老师的怒吼惊醒了她，"这次实验零分！
许沉，去更衣室换备用校服。
"许沉点点头，将染色的衬衫叠好放进塑料袋。
离开前他看了许晓夏一眼，那目光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不热却明亮得让人心慌。
"我...我帮你洗吧！
"许晓夏追出教室，走廊上的风掀起她的刘海。
许沉停下脚步，转身时唇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不用。
""那至少让我赔一件新的！
""真的不用。
"许沉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句话让许晓夏愣在原地。
等她回过神，许沉己经消失在走廊拐角。
她这才注意到他走路时左腿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停顿，像是旧伤留下的痕迹。
放学铃声响起，许晓夏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林妍在后面大喊："社团活动你不参加了？
"她头也不回地挥手："帮我请个假！
"夕阳将校门口的水泥路染成橘红色。
许晓夏躲在梧桐树后，看着许沉独自走出校门。
他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首奔公交站，而是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后巷。
巷子里弥漫着鱼腥味和垃圾的腐臭。
许晓夏踮着脚尖跟在后面，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许沉在一个堆满纸箱的角落停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用旧报纸包好的包裹。
"今天晚了点。
"他轻声说，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纸箱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三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钻了出来。
许沉蹲下身，打开报纸——里面是几块鱼骨头和半碗米饭。
"小黑你的伤好点了吗？
"他抚摸那只瘸腿的黑猫，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小白不许抢，大家都有份。
"许晓夏不小心踩到一个易拉罐。
清脆的声响惊动了猫群，它们警觉地竖起耳朵。
许沉转过头，夕阳正好照在他脸上，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此刻明亮得惊人。
"你跟了我一路。
"这不是疑问句。
许晓夏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她绞尽脑汁想找个合理的借口，却听见自己脱口而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生气。
""生气？
""今天我毁了你的衣服，大家嘲笑你...你却..."许沉站起身，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
他看起来像随时会飞走的鸟。
"习惯了。
"他说，然后弯腰收拾散落的鱼骨，"你该回家了。
""等等！
"许晓夏从书包里掏出午餐剩的火腿肠，"给...给小猫的。
"许沉盯着那根火腿肠，表情第一次有了波动。
他接过肠，小心地分成几段放在地上。
猫群警惕地看着许晓夏，迟迟不肯上前。
"它们怕生。
"许沉解释，"需要时间。
""就像你一样？
"话一出口许晓夏就后悔了。
但许沉竟然笑了。
很浅的一个微笑，却让他整个人鲜活起来。
"明天见，许晓夏。
"他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中拉得很长。
许晓夏站在原地，看着猫群重新聚拢进食。
最小的那只白猫突然抬头看她，喵了一声。
她不知为何眼眶发热，想起许沉抚摸猫咪时说的那句话："今天也有好好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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