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规矩,入我剑庐门,恩怨皆休。
我在门前挂上“无锋”匾额,收尽天下弃剑人。
那夜暴雨,少女携血仇闯入,跪地求我铸最后一把剑。
门外名门正派高喊:“交出妖女,还江湖公道!”
我横剑门前:“她既入门,便受规矩庇护。”
众人嗤笑:“你规矩算个屁!”
话音未落,少女夺剑破门而出。
剑光闪过,仇人毙命,我的“无锋”古匾应声而断。
满地碎剑间,她含泪低语:“规矩……终究困不住活人。”
我拾起钝重的断剑,轻抚刃口:“无锋,不是不能杀。”
雨是亥时下起来的。
起初只是敲打茅草的沉闷噼啪,转瞬便成了天河倒灌般的轰鸣。
檐下那盏孤零零的旧灯笼,在狂风撕扯下东倒西歪,昏黄的光晕在厚重雨幕里挣扎,勉强照亮门楣上那块被岁月侵蚀得乌沉的木匾——“无锋”。
炉火在角落里安静地舔舐着空气。
我盘膝而坐,指尖抚过膝上那柄未开刃的沉铁重剑。
冰凉的触感,是唯一能压住心头旧影的东西。
江湖的喧嚣,早已被这厚重的门板隔在外面,连同那些腥风血雨,都成了遥远的回响。
入剑庐者,弃过往,恩怨休。
这块“无锋”匾,就是江湖人最后的那点体面,也是我给自己划下的牢笼。
砰!
砰!
砰!
撞击声穿透雨幕,带着濒死的疯狂,撞碎了寂静。
门轴呻吟。
我放下重剑,起身。
拉开一条缝隙,湿冷的风裹着雨腥灌入,炉火猛晃。
门口,一团湿透的暗影蜷缩在泥泞里。
是个年轻女子,单薄的深色衣料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
她抬起头,脸上纵横的不知是雨还是泪,只有那双眼睛,在微弱光线下,燃烧着两簇血与恨淬炼过的疯狂火焰。
她耗尽力气,猛地向前扑倒,额头砸在冰冷门槛上,闷响。
“铸剑……”声音嘶哑如砂砾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求您……为我……铸最后一把剑!”
最后一个字吐出,她瘫软下去,像只被暴雨打湿翅膀、濒死的鸟。
身下,一小片暗色水渍在炉光下迅速洇开,比夜色更深沉。
是雨水,还是血?
我沉默地看着。
江湖的刀锋,终究不肯放过这方小小的避风港。
俯身,一手穿过她腋下,一手揽住腿弯,将她抱离泥泞。
轻得像具裹着湿布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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