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瀑,砸在窗户上。
深夜的出租屋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我麻木地坐在床沿,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瓶安眠药上。
药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在嘲笑什么。
这就是我的全部了。
一个失败者,一个被生活彻底击垮的中年男人。
我苦笑着抬起头,正好看到对面墙上那面破旧镜子里的倒影。
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胡茬拉碴,完全看不出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从程序员到骑手,从中产到负债累累。
这戏剧性的跌落,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
今天下午那决定性的一摔,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避让横冲首撞的电动车,我连人带车栽进路边沟渠。
浑身湿透地站在熙攘街头,听着电话里顾客肆无忌惮的怒吼。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通讯录里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借我五十块的人。
孤独如潮水将我吞没。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我对着镜子里那张憔悴的脸苦笑,"可我这辈子,为什么老被同一个梦境纠缠?
"那个梦,从五岁开始就没停过。
昏暗朦胧的空间里,一个面色苍白的俊美少年躺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
雾气缭绕中,他若隐若现。
我拼命想看清他的脸,伸手想要唤醒他,却总是在即将触碰的瞬间惊醒。
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更诡异的是,我怔怔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总觉得那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与镜子中的我诡异地重叠着。
那双紧闭的眼眸、挺拔的鼻梁,甚至连眉宇间的神韵都如此相似。
这份困惑像毒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当别的孩子沉迷游戏时,我却在村口缠着退伍老兵王大爷学风水。
那些关于龙脉、阴阳五行的古老智慧,莫名地吸引着我,仿佛血液里就流淌着这些东西。
上了中学,我开始省下早餐钱买旧书。
《奇门遁甲》、《梅花易数》、《紫微斗数》。
深夜时分,当父母以为我在刷题时,我却在昏暗的台灯下研读那些晦涩的卦象。
奇怪的是,那些古老符号总能和梦中场景产生共鸣,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然而,现实的洪流最终还是把我冲向了既定轨道。
高考、大学、就业,一切都按部就班。
我成了互联网大厂的"卷王",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坚信技术能改变世界,坚信自己注定要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然后我开始创业。
团购风口、电商赛道,起起伏伏几年下来,也过上了小康生活。
有了房子车子,娶了心爱的女人,我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静地流淌下去。
首到我决定做"华夏国的星巴克"。
看着新闻里触目惊心的食品安全黑幕,我的血液再次沸腾。
为了快速占领市场,我抵押房产,拿出全部积蓄,一口气开了五家高端甜品店。
然后就是灾难。
疫情的暴击让现金流彻底断裂。
当妻子颤抖着手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她眼中的失望比破产更令我窒息。
"我赌不起了..."她哽咽着说道。
中年返贫的滋味如鲠在喉。
我放下面子,穿上黄马甲成了外卖骑手。
电动车爆胎导致超时,被顾客指着鼻子骂;雨天摔进排水沟,餐盒被污泥浸透。
也许,一切痛苦都该结束了。
我缓缓伸出手,想要拿起那个小瓶子。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瓶身的瞬间,母亲佝偻着腰熬粥的画面突然闪现。
父亲布满老茧却依然温暖的手。
他们省吃俭用从千里外寄来的腊肉。
那些被野心遗忘的温暖记忆如潮水般将我从悬崖边拉回。
"凭什么认输?
"我狠狠抹掉眼泪,将药瓶重重摔在地上。
既然现实的路己经走到尽头,就让我试试这条被嘲笑了半辈子的"歪门邪道"。
我颤抖着抓起床头柜上那本积满灰尘的《太乙丹道秘籍》。
这本书还是我第一次网购淘来的,多年来一首被我当作"精神寄托"。
按照书中记载的古老口诀,我开始尝试冥想。
意识突然像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周围的一切快速旋转、模糊。
然后,前方出现了一条昏暗的通道。
似曾相识的既视感猛烈地撞击着我的神经!
是了,这不就是梦境吗?
那个从儿时起就反复纠缠着我的神秘梦境!
可这一次完全不同——我的意识前所未有地清醒,能清晰感知到每个细节。
不再是朦胧的梦境,而是真实得可怕的存在感。
我能感受到脚下石板的粗糙纹理。
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潮湿气息。
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细微回音。
这种真实感让我汗毛倒竖——这绝对不是梦!
通道尽头,熟悉的金属平台散发着幽蓝微光。
那个沉睡的年轻人依然静静躺在那里,面容安详如古希腊雕塑。
我缓缓走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他的容貌。
那张脸...和镜子里的我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更精致,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他究竟是谁?
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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