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碎雪,从桑皮纸破洞灌入屋内,呜咽着在空荡的空间里盘旋。
陈年灰尘混着霉木气息,如冰锥般刺入骨髓,史铮猛地吸入寒气,五脏六腑仿佛被冰碴剐蹭,剧烈呛咳震得肺管生疼。
他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视线逐渐聚焦。
昏黄光线从歪斜门缝和破洞漏进来,勾勒出这间如囚笼的屋子:西壁空空,墙角蛛网密布,瘸腿破桌、光秃条凳,身下硬邦邦的板床,铺着散发馊味的薄被。
唯一的“生机”,是床边奄奄一息的炭盆,几块劣质木炭微弱地吐着热气,却难以驱散彻骨寒意。
“这是…哪儿?”
史铮喉咙干裂,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剧烈头痛袭来,无数破碎画面在脑海中冲撞——寒夜中嫡兄史昭扭曲的脸,恶狠狠地骂着“下贱胚子”;自己双膝跪在冰冷青石板上的刺骨疼痛;恶仆张财幸灾乐祸的狞笑;最后是铺天盖地的黑暗与寒冷。
“史家…史鼎庶子…史铮?”
他艰难咀嚼着陌生记忆。
这是《红楼梦》的世界,这具身体的原主,竟在嫡兄惩罚和严寒中冻饿而死。
而他,一个因实验室爆炸坠入时空乱流的现代灵魂,接手了这具千疮百孔的躯壳,开局便是绝境。
“系统?
金手指?”
史铮在脑海中徒劳呼唤,回应他的只有呼啸北风和虚弱心跳。
现实如冷水浇头——这不是游戏,没有复活机会,只有残酷的生存危机。
“哐当!”
破门被粗暴踹开,冷风卷着雪粒涌入,瞬间扑灭炭火余温。
身着厚袄、戴着兔毛坎肩的张财堵在门口,绿豆眼满是轻蔑,手中随意掂着两个硬窝头和一碟发黑咸菜。
“哟,三爷还没死呢?”
张财阴阳怪气,绿豆眼斜睨着挣扎起身的史铮,将窝头砸在他身上,咸菜扣在床沿,霉臭汁水溅了史铮一身。
史铮低头看着破旧单衣上的污渍,前世996的辛劳都不及此刻的屈辱。
“怎么,想学宝玉吃胭脂?”
张财愈发嚣张,口臭扑面而来,“下贱胚子,有口吃的就该谢恩!
还敢瞪眼?
再不安分,小心你的腿!”
唾沫星子喷到史铮脸上。
“狗奴才!”
史铮抬头,声音冰冷如刀,眼神中燃烧着孤狼般的凶光。
张财被这眼神震慑,下意识后退半步,旋即恼羞成怒,蒲扇大的手掌朝史铮脸上掴去。
千钧一发之际,史铮动了!
右手如毒蛇般探出,精准扣住张财手腕。
力道之大,伴随着骨节错位声,张财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史铮借力起身,右脚如攻城锤踹向张财膝窝。
张财轰然跪地,五脏六腑仿佛移位。
史铮左手反拧关节,右膝重重顶在张财肥厚的脊背。
张财被死死按在地上,右臂反剪,凄厉惨叫回荡在屋内。
这场战斗,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谁给你的胆子?”
史铮声音如九幽寒冰,“以下犯上,按《史氏家规》该当何罪?”
张财涕泪横流,拼命求饶:“三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史铮缓缓抬脚,张财刚松一口气,却见史铮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寒光一闪,锋利边缘己抵住张财咽喉。
屋内瞬间死寂,唯有粗重喘息声和呼啸风声。
“你以为求饶就能了事?”
史铮俯身,声音冰冷,“原主的命,今天得讨个说法。”
张财瞳孔骤缩,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病秧子”早己不是从前任人欺凌的庶子,而是一头苏醒的凶兽。
史铮看着张财扭曲的脸,心中杀意翻涌。
但理智告诉他,此刻还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
他冷笑一声,猛地推开张财,碎瓷片擦着张财脸颊划过,在地上留下一道白痕。
“滚!
回去告诉史昭,这笔账,我记下了。”
史铮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张财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外,背影狼狈不堪。
史铮靠在墙上,感受着身体的虚弱。
这场短暂的战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既然重生在此,便绝不再任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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