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
再过来一个人!
刚刚救人的大叔还没有找到!”
一名救生员挥舞着手臂,正大声的朝着不远处的救生艇嚷嚷。
“扑通”一声。
另一名救援队员从救生艇上跳进江里。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依然不见他们打捞上任何东西。
更别说,那还是一个人……人民医院 血液内科“据报道,目前这名轻生的高中生己被救上岸,并送往医院……”宁尘尘看着手机里的新闻视频,手里还不忘给妈妈削着苹果。
“尘尘,你先别看了。”
汪燕的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
她对着宁尘尘细声交待,“打个电话给你爸爸,问问他有没有忘记带水杯啊。”
“嗯!”
宁尘尘把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碗里后,递给了宁母。
起身。
她拿着手机,往病房外走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
打了好几遍,还是关机状态。
宁尘尘有点心慌。
自从3月底,妈妈住院后,爸爸就从来不会关机。
甚至,是24小时开机,随打随接的。
还在门口踱步时,手机震动。
“您好,这里是桥亭派出所,请问你是宁尘尘吗?”
“是的,您是?”
宁尘尘轻声轻语回应着。
“宁国伟是你爸爸,对吧?”
听到爸爸的名字,宁尘尘又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确实是尾号为110的座机。
“嗯,是的,是他的手机被捡到了吗?”
宁尘尘以为,爸爸关机是因为手机掉了。
而这个派出所的电话,是因为手机被人捡到了,仅此而己。
可……电话里,民警似乎沉默了一秒。
“你先来一趟派出所吧!”
“嗯,好的,谢谢您。”
民警没有再多说一字,便挂了电话。
宁尘尘不放心妈妈独自留在医院。
但是,爸爸的手机还在派出所等着她去取呢。
“妈,爸爸手机掉了,不过幸好找到在派出所里了。”
她将汪燕身上的被子盖盖好,继续说道。
“刚刚,人家民警打电话来,让我去取来着。”
“你爸整天丢三落西的!”
汪燕抱怨了一句,抬眸看向不说话的女儿。
“去吧!
我正好睡会。”
汪燕闭上眼睛。
“您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宁尘尘心里还是有点担忧。
汪燕闭着眼,微微点了下头。
见监控仪器上,妈妈的状态还算稳定。
宁尘尘急忙背上小包,又去护士站打了招呼。
才马不停蹄的往桥亭派出所奔去。
桥亭派出所“您好,民警叔叔,我是刚才手机主人的女儿,我叫宁尘尘。”
晚上的值班民警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发亮。
“稍等。”
他只回了这两个字,就往里屋里叫人去了。
出来时,是两个人。
其中一位民警,脸色沉重的看着宁尘尘。
她看了一眼他们的手里,并没有拿着她爸爸的手机。
正疑惑时。
民警先是朝她敬了礼。
随后开口,“宁尘尘,宁国伟是个好市民,今晚,他见义勇为救了一名高中生后,不幸沉江,英勇牺牲了。”
“咯当”。”
见义勇为?
英勇牺牲?
“宁尘尘握紧拳头,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呵呵…警察叔叔,您不要开玩笑了,刚才民警打电话给我,是让我来拿我爸手机的。”
她摇晃了下手里的手机,生怕面前的民警不相信她的话。
“刚才,打电话给你的人就是我。”
眼泪含在宁尘尘的眼眶里。
她嘴角上扬着,又强撑着笑脸。
“不可能的吧?
你们应该是搞错了!”
民警面色越发严肃,他低下头,看了眼手表。
“我们救援队打捞上来……”话还没说完,宁尘尘打断他。
“求你了,别再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不想听什么救援队,不想听什么见义勇为。
她只想拿回爸爸的手机,回医院。
“请把我爸手机还给我!
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我回去呢!”
民警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瘦弱的身材,扎着高马尾,衣衫单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一副大学生的模样。
他怕她情绪过于激动,便指了一下长廊尽头的办公室。
“你跟我来!”
随后,带着她,去认领救援队打捞上来的宁国伟遗物。
房间里,长长的会议桌上摆放着一部手机,一串钥匙和一个钱包。
“谢谢,是我爸爸的。”
宁尘尘扫了一眼,就知道是宁国伟的东西。
特别是那串钥匙。
钥匙扣上还串着她求来,保佑爸爸平安出行的小葫芦。
“等下我们送你去人民医院,可能还需要你认领一下宁国伟的遗体。”
即使民警知道,这个小姑娘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即使,她再不想面对,他也还是得按流程,把工作做完。
人民医院 太平间“你看一下,确认是你爸爸后,在这里签字。”
还是刚才的民警。
他掀开遮盖在男人脸上的白布。
宁尘尘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她迟疑了。
又缓缓靠近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冰冷身体。
她的手即便是握紧拳头,都还在颤抖。
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己经有些浮肿。
“爸……”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眼前的一幕将她硬生生扯回现实。
她再也忍不住。
扑到宁国伟的遗体上,紧紧抱住。
湿冷的身体,没有了心跳。
宁尘尘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爸……你怎么能…丢下我和妈妈……”哭了不知多久。
她没力气的坐在地上。
民警抽了几根烟,进来时,礼貌的递给她一包抽纸和一个尸体确认单。
“节哀,宁尘尘,你爸爸是见义勇为的好人,会在天上保佑你和妈妈的。”
宁尘尘回眸看向民警,眼里只剩下空洞和无助。
她默默签了字。
站起身的一瞬,有些眩晕。
她想到了还在病房等着她的妈妈。
她得坚强。
民警再次开口,“回局里后,我会给你们家申请体恤金,到时候还会再叫你来局里签字。”
宁尘尘把白布盖好在宁国伟的头上。
用力呼吸了一下。
想哭,可是眼泪己经流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说。
三日后……宁尘尘在海市为宁国伟登记了一处免费公墓,并进行了简单的火化仪式。
而后,宁国伟的骨灰,树葬了。
苏城老家,他们早己卖了房子,给汪燕治病。
如今,在海市,更是以医院为家。
宁国伟的离世,让宁尘尘肩负起了医药费的重担。
她也只不过,是一名大二的学生。
海大心理学 教师办公室“曾教授,我想休学。”
“我知道,你家目前的情况……啧,但是休学,会耽误你自己的!”
曾毅凡走到饮水机边,给宁尘尘倒了一杯热水。
“曾教授,对不起,但是,我妈的医药费,我还得去打工赚点。”
宁尘尘想到所剩无几的存款,心里没底。
“这样……你听我说,”曾毅凡也喝了口茶,“我们海大和人民医院心理学研究院,合作了一个实验项目。”
“实验项目?”
宁尘尘心里疑惑,”曾教授怎么好端端,和我说这个呢?
““嗯,好像叫ai人工智能……情感互助实验。”
“听上去,有点像针对心理疾病的……”“没错,之前我也是开会的时候,大概了解了一下,总之,这个实验对于实验对象的补贴金额很高。
具体的……”“曾教授,我愿意试试!”
宁尘尘只是听到了一句”补贴金额很高“,就脱口而出,愿意参加。
果然,她很缺钱。
“我可以给你引荐,他正好也是我们海大的心理学教授。”
曾毅凡翻找起手机里的通讯录,“平时,他只搞科研,估计你都没见过他。”
“……”宁尘尘踮着脚,等的有点着急。
“秦教授的电话号码,我先转发给你。
他是研发这个实验项目的主要科研人员噢。
很忙,所以呢,一般也不会回微信什么的。”
曾毅凡又思考片刻,说道,“我等会就和他先通个电话,你晚些时候,再打给他吧。”
“谢谢,曾教授!”
宁尘尘看了眼收到的号码,向他弯腰鞠了个躬,就急急忙忙,跑出教师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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