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的月色,总是如水的。
唐易昀迷糊,朦胧,凉丝丝又热腾腾——融在这一弯如水的月下,融进这一汪如月的水中。
灵魂沸腾成雾,欲望即无所遁形。
这时的唐易昀,总是没什么不同。
是众生,是女娲随手甩出的一个泥点子,口中没有通灵者的宝玉,身上亦无造物神的指纹。
他就是这么一个面目模糊的小泥巴人,可他的爱人不一样。
他的爱人有金身,像菩萨——有时渡他,是用智慧的心肠,有时渡他,是用慈悲的眼泪。
唐易昀不自觉地问出一句: 你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身上像洒了金粉似的?
卫欢喜没法儿回答了。
她幻成了一条搁浅的鱼,摆尾时浮光跃金,颠动时水色淋漓。
唐易昀将这鱼儿捉进怀里,惴惴不安地困住。
于是泥胎上洒了金粉,金身上溅满浊痕。
鱼嘴翕动,咬钩不放。唐易昀只觉上颚一阵阵地发紧,舌根发麻。
等回过神来,他这个小泥巴人已经泡在热腾腾的暖水中,融化开来了。
在他怀中,卫欢喜低声说着话: 昨天听小苏姐姐说,她公公的脑瘤恶化了,这下她终于可以离婚了。
情潮仍未消退,唐易昀只模糊地听见离婚两个字,一时间,余韵全被惊惶驱散,再不敢飘飘然。
嗯?他垂眼看着卫欢喜。
卫欢喜抬头,额头刚好碰着他下巴颏儿,那里胡茬已经剃得很短了,还是扎人。
她缩着脖子躲了下,唐易昀又把她捞回来。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他问。
我说,妙玲的公公快不行了,她熬了三年,终于可以办离婚了。
这下唐易昀听清了,却因听清了而更沉默。
他想起上次在一起搓麻将时,苏妙玲对自己婚姻的评价——名存实亡,好似坐监
如果当初,不是欢喜欺上瞒下,互换丈夫,恐怕他们几个如今也要在同一屋檐下,各自坐监。
每每想到这里,唐易昀只觉得既感激,又后怕,幸好不必在婚姻的囹圄里服刑,不必像小苏姐姐一样,算着日子,数着分秒,苦等婚姻的结束,像是苦等判词的失效,诅咒的失灵。
他情不自禁,将欢喜越抱越紧,低声说: 你扯家常也不会挑时候,这个节骨眼上说离婚,是想吓唬谁?
卫欢喜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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