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焚心剑影苍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西市绸缎庄的木门便被拍得山响。
许谦握着赤霄剑的手顿在剑柄上，指腹摩挲着剑鞘上凹凸的焚天诀纹路，鼻尖隐隐嗅到了风中萦绕的焦糊味——那是焚心剑意残留的气息。
“圣子殿下，第三起了。”
守在巷口的凌天宗护卫甲垂着眸，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和前两桩一样，心口穿了个透明窟窿，连血都被灼干了。”
青石板路上横躺着具尸体，灰袍商人模样，左手还攥着半匹未裁的蜀锦。
许谦踏前半步，靴底碾碎了一片凝结着白霜的落叶，赤霄剑突然发出细微的颤鸣。
他瞳孔微缩，只见死者心口处的伤口边缘泛着细密的金红色纹路，正是凌天宗《焚天诀》中“剑燃”境的初级剑意特征。
“去查他三日内接触过的人。”
许谦蹲下身，指尖掠过死者紧攥的手掌，商贾惯用的护腕内侧竟刻着半枚鬼面纹路，“尤其查往来冥河市的商队。”
护卫甲领命退下时，他忽然瞥见死者眼睑下渗着极淡的青黑色——那是黄泉阴气入体的征兆。
赤霄剑骤然出鞘三寸，血色剑刃映出巷口拐角处闪过的月白色衣摆。
许谦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赤焰般腾空而起，剑鞘上的焚天诀纹路在晨光中亮起，化作三道赤红火蝶追着那道身影扑去。
“藏头露尾的鼠辈。”
他落在飞檐上，俯视着下方被火蝶逼入死胡同的男子。
对方头戴斗笠，面纱下传来阴冷的笑声，双袖一抖，十八道骨针挟着腐尸气息射来。
许谦手腕轻转，赤霄剑划出半圆光弧，焚天剑意所过之处，骨针瞬间汽化，连带着男子左袖也燃起了血色火焰。
“骨蝶夫人的傀儡术？”
许谦挑眉，看着那具傀儡在火焰中化作木屑，地面却渗出一滩黑血，沿着青石板缝隙向墙角的阴影里汇聚。
他突然福至心灵，剑意共鸣如涟漪般扩散，竟在三丈外的糖葫芦摊位后，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神识波动。
“好个借尸还魂。”
许谦足尖点地，赤霄剑如流星般斩向糖葫芦摊主。
那中年男子惊恐抬头的瞬间，眉心突然裂开一只骨蝶形状的伤口，无数细小蝶翼从伤口中飞出，裹挟着阴毒的黄泉气扑面而来。
这一次，许谦没有硬接。
他施展出凌天宗“焚天九重天”中的第二重“踏焰”，足尖在墙面连点七下，整个人如焚天剑影般绕到傀儡身后，剑鞘重重磕在对方后颈的骨笛上。
“叮——”清越的剑鸣中，骨笛寸寸碎裂，所有蝶翼同时僵滞在空中，继而化作齑粉。
“说，谁让你来的？”
许谦按住傀儡的后心，赤霄剑刃抵在其咽喉，却发现这具傀儡的心脏位置空荡荡的，只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骨片悬浮着，上面刻着鬼冥宗的冥河图纹。
就在此时，傀儡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七窍中涌出黑血，骨片“砰”地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骨刺射向许谦面门。
他早有防备，剑意共鸣在骨片碎裂的瞬间便感知到了危险，赤霄剑如灵蛇般游走，将所有骨刺斩成齑粉。
但当他再抬头时，死胡同里只剩满地木屑和那枚碎裂的鬼面令牌——正是前两起案件现场遗留的半枚。
“圣子！”
护卫甲带着十几名弟子匆匆赶来，看着满地狼藉，脸色发白，“这是……”“鬼冥宗的骨蝶傀儡。”
许谦捡起那枚令牌，发现断裂处新露出的纹路，竟与焚天碑底座的某处缺口完全吻合。
他心中一凛，忽然想起三日前师尊凌尘子在剑冢说的话：“最近苍阳城的阴气异常，若遇到黄泉气息缠绕的傀儡，切记斩其眉心骨笛，那是鬼冥宗操控尸傀的关键。”
原来师尊早就察觉了异样？
许谦将令牌收入储物袋，目光扫过傀儡碎裂的手腕，那里缠着半截青岚山特有的灵草编绳——那是青梅竹马苏璃常戴的款式。
他心中一紧，再也顾不上查看现场，足尖点地，化作一道红芒向凌天宗驻地飞去。
凌天宗位于苍阳城中央，高达千丈的焚天碑矗立在宗门前，碑身刻满了历代剑修的剑意。
许谦落在演武场时，正见苏璃穿着淡青色裙裾，站在焚天碑前，指尖轻抚碑上某处凹陷，发间别着的青岚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阿璃？”
许谦唤了一声，注意到她指尖闪过极淡的金光——那是万药谷“青岚花语”的治愈之力。
苏璃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我刚从万药谷分舵回来，听说西市又出事了？
你受伤了吗？”
“没大碍。”
许谦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知道她定是连夜赶路，心中闪过一丝心疼，“你怎么来了？
青岚山的问心泉试炼不是还没结束？”
苏璃咬了咬唇，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塞到他手里：“别装傻，我在分舵听说，三起案件的死者都接触过从冥河市来的商队，而那些商队……”她顿了顿，目光扫向焚天碑，“都带着鬼冥宗的标记。”
许谦掌心一紧，小玉瓶里装的是万药谷特制的“清心露”，能压制剑意反噬。
他忽然想起在傀儡手腕上看到的灵草编绳，刚要开口询问，远处突然传来钟声——那是宗门禁地“剑冢”的警示钟。
“不好，剑冢方向！”
苏璃脸色发白，抓住许谦的手腕就跑，“早上我经过剑冢时，发现镇守的剑意波动异常，像是有人动了焚天碑碎片！”
两人赶到剑冢时，入口处的七柄镇墓剑正剧烈震颤，地面上散落着几瓣黑色蝶翼——正是鬼冥宗骨蝶夫人的标志。
许谦瞳孔骤缩，剑冢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还有一道熟悉的阴鸷笑声：“凌天宗圣子果然难缠，不过没关系，只要拿到焚天碑碎片，黄泉大人的复活便指日可待了！”
赤霄剑瞬间出鞘，许谦不顾剑冢内的剑意反噬，强行闯入。
只见一个蒙着青铜鬼面的身影正站在剑冢第三层，手中握着半块刻满咒文的黑色石碑——正是焚天碑顶部缺失的那一角。
“鬼冥宗杂碎！”
许谦怒吼一声，焚天诀第一重“剑燃”瞬间催动到极致，赤霄剑上燃起熊熊血焰，连剑冢内的历代灵剑都发出共鸣。
那鬼面人显然没想到他能这么快追来，仓促间挥动手中骨幡，召唤出十二具尸傀挡住去路。
这些尸傀皆是凌天宗历代陨落弟子的尸体，此刻却被黄泉阴气污染，眼中泛着绿油油的鬼火。
许谦心中一痛，剑意共鸣却在此刻发挥了奇效，他清晰地“看”到每具尸傀的弱点——心口处残留的一丝本命剑魄。
“得罪了。”
他低声呢喃，赤霄剑如蝴蝶穿花般掠过，每一剑都精准地刺中尸傀心口，将那丝剑魄引出，送归剑冢。
鬼面人见尸傀阵被破，眼中闪过惊恐，转身就要从剑冢后窗逃走，却被苏璃撒出的青岚花粉迷了方向。
“现在轮到你了。”
许谦踏剑而来，剑刃抵住鬼面人咽喉，却在此时，对方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胸口炸开，竟有无数细小的骨蝶飞出，首奔他的识海而去。
这是鬼冥宗的“舍身夺魂术”，以自身魂飞魄散为代价，试图夺取对手神识。
许谦早有防备，焚天诀第二重“焚心”瞬间运转，识海之中燃起业火，将所有骨蝶焚烧殆尽。
但当他再看向鬼面人时，对方己经化作一堆白骨，手中的焚天碑碎片也碎成齑粉，唯有一张纸条飘落在地：“血月之夜，冥河黄泉，焚天归来。”
苏璃捡起纸条，脸色苍白：“血月之夜是三日后，冥河市的黄泉眼在那时会彻底打开，他们想用焚天碑碎片复活……”她不敢再说下去，抬头看向许谦，却发现他额头布满冷汗，右手紧紧攥着赤霄剑，指节发白。
“阿谦，你怎么了？”
苏璃慌忙扶住他，却感觉到他体内的剑意如潮水般翻涌，带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暴虐气息。
许谦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推开她的手：“没事，刚才动用焚心诀太猛，有点反噬。
你先回万药谷，我去剑冢深处看看，那碎片……”他话未说完，剑冢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焚天碑方向也传来剧烈震动。
许谦心中大骇，再也顾不上体内的不适，向着光柱方向狂奔而去。
当他赶到时，只见剑冢最深处的墙壁上，竟露出了半截燃烧着的剑骨——与他体内的太阿剑骨一模一样。
“这是……”许谦伸手触碰，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滔天的剑火焚烧着整个苍澜界，一位身穿赤甲的剑修站在焚天碑上，剑指苍穹，而他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有一个与死者相同的焚心伤口。
“圣子！”
护卫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谦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经泪流满面。
他慌忙擦去泪水，再看那剑骨时，却发现它己经消失不见，墙壁上只留下一道焦黑的掌印。
“宗主回来了！”
护卫甲气喘吁吁地说，“还有珍宝阁的少阁主林渊，他说带了重要的东西给你。”
许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转身走向剑冢外。
路过那堆鬼面人留下的白骨时，他忽然注意到对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刻有“冥”字的戒指——与前两起案件死者护腕内侧的纹路一模一样。
看来，这一系列的焚心案，绝不是简单的杀人立威，而是鬼冥宗在收集某种信物。
许谦握紧赤霄剑，剑鞘上的焚天诀纹路再次亮起，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阴谋，正随着血月的临近，在苍澜界的暗处缓缓展开。
而他，作为凌天宗圣子，作为太阿剑骨的觉醒者，注定要在这场风暴中，斩开迷雾，揭开焚天氏背后的真相，哪怕那真相，会刺痛他身为剑修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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