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的自行车链条发出最后一声呻吟，卡死在锈迹斑斑的齿轮里。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抬头时发现天色暗得诡异——六月的晚霞本该是金红色，此刻却像被泼了一盆铁锈水，云层边缘渗出青灰色的絮状物。
奶茶店的玻璃橱窗上，细密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枝状纹路如同血管般搏动。
"救、救命啊！
"尖叫声刺破凝固的空气。
马路对面巷口，穿驼色工装裤的少女正被三头怪物逼得步步后退。
那些东西有着犬类的轮廓，但体型膨胀得如同小牛犊，獠牙间滴落的黏液腐蚀着柏油路面，腾起阵阵刺鼻的白烟。
林霁踹倒路边的共享单车，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街道上炸响。
一头怪物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珠在暮色中亮起两盏鬼火。
苏晚镜后背抵着潮湿的砖墙，考古包里的青铜器碎片硌得脊椎生疼。
她摸出防狼喷雾的手抖得厉害——三分钟前她亲眼看见这种液体在怪物皮毛上蒸发成青烟。
最左侧的那只突然弓起脊背，腐烂的肉块从肋骨间簌簌掉落。
腥风扑面而来的刹那，一道黑影撞开扭曲的铁皮垃圾桶。
林霁拽着她的手腕滚进报刊亭废墟，怪物的利爪擦着他耳际掠过，削断的几缕黑发在空中燃起幽蓝的火星。
"闭气！
"少年抓起货架上的打火机，点燃整排过期杂志扔向后方。
爆燃的火焰中，苏晚镜看见他瞳孔深处浮出半透明的青莲纹路，花瓣上还沾着未凝结的血珠。
咔嚓。
她胸前的古董相机自动按下快门。
隔着两条街的废弃教学楼顶，陆沉渊的校服领口晕开暗红。
他蹲下身，美工刀尖挑起地上男生的下巴："上周往我储物柜塞死老鼠的时候，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寸头男生涕泪横流，右臂以诡异的角度反折在背后。
陆沉渊踩住他完好的左手，刀锋沿着指缝游走："听说你爸是外科主任？
不知道能不能接回十根手指..."浓雾突然从通风口涌入，裹着腐朽的甜香。
陆沉渊浑身一颤——雾气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血管里炸开灼烧般的快感。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脆响，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
楼下传来犬类凄厉的哀嚎，与掌骨碎裂声完美重合。
林霁拖着扭伤的脚踝爬出火场，怀里的少女突然挣扎起来："我的包！
青铜镜还在里面！
"浓雾己吞噬整条街道，能见度不足三米。
他正要折返，雾中传来金属刮擦水泥地的声响——那是美工刀划过地面的频率，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身后半米处。
"英雄救美？
真恶心。
"沙哑的男声裹着神经质的笑。
林霁转身时只看见雾气翻涌，地上留着一串带血的脚印。
在脚印尽头，半块青铜残片正在血泊中泛着幽光。
苏晚镜扑过去捡起残片，古董相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她低头查看刚才抓拍的照片——画面里林霁的瞳孔特写中，青莲花纹正在雾中缓缓消散。
而在照片边缘的阴影里，隐约有半张苍白的脸浮现在火场废墟之上，眼角缀着颗泣血般的红痣。
凌晨三点的急诊室里，护士正在给林霁包扎手腕上的咬伤。
"真是奇迹，"她盯着X光片摇头，"那种程度的撕咬居然没伤到肌腱。
"诊室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湿透的陆沉渊踉跄着跌坐在长椅上。
他左腕缠着浸血的校服碎片，指缝里还粘着青灰色的水泥碎屑。
两人的目光在消毒水味中短暂相撞，林霁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镜中倒影里，一道蜈蚣状的血痕正顺着脊椎蜿蜒而下。
窗外浓雾深处，古老的呢喃声随风飘散：”渊渟岳峙，霁月光风...双轨既分，死生同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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